第61章 第六十一章拿捏吗？
“她不敢嫁人？但朕都说了，就试试看？”熙和帝皱眉：“这是什么回答？”
宋太后动作很快，第二天便亲自去了长公主府，将熙和帝的意思当面向长公主母女传达。
结果得了这么一个一言难尽的答复。
宋太后挺理解儿子的，她之前也以为无非不过是乐意或不乐意两种答案，哪知道居然还有第三种。
她叹息一声：“这丫头一直说不想嫁人……哀家原先还以为，是这丫头年纪小，这些年一门心思的只知道勤学苦读，没开窍……”
“哀家想错了！”
“她是被吓到了啊！”
宋太后叹息：“林敬羡冷落发妻、误杀继室、栽赃儿媳、无视女儿死活；林永衢娶妻目的不纯、利用算计妻子、为挟制甚至休妻而种种算计；林永焕与弟弟的妾室通奸生子……”
“还有林君为……置外室，纵容外室谋害原配……林家那些破事是从他其身不正开始的。”
“林家男人没个好东西，找到女婿也都恶形恶状。”
“许振恒娶妻进门却故意冷落、由着母亲多年磋磨还玩着花样博好名声、纵容母亲谋杀发妻、妻子尚在就忙不迭的寻摸继室人选……”
“许振恒可恶，尚知道分寸和脸面，林家其他的那些……林家一切都好的时候尚好，林家不好了之后，休妻的、将发妻送去庵里清修的……若不是还有些顾忌，杀妻的事情也都做得出来。”
“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是怎样的，错错不曾见过；以夫君的身份、极其恶劣甚至恶毒的对待原该相扶相持、相濡以沫的妻子的，却一个又一个，她没有将全天下的男人都当成了洪水猛兽已然不易，还要让她对嫁人心存期待……”
宋太后微微摇头：“那也未免太为难她了！”
熙和帝眉头紧皱：“姑母呢？她怎么说？”
“她还能怎么说？”宋太后叹息：“姐姐孤苦这么些年，一直撑着她的是为驸马报仇的信念，若不是上天怜惜、得了错错这个女儿，她怕是早就毫无留恋的走了。”
“她真真是把错错当成了命根子，错错说什么，她都不会反对！”宋太后叹息一声：“你的心思哀家明白，出发点也是好的，哀家也希望这桩婚事能成，但……还是缓缓吧！”
熙和帝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宋太后缓一缓的说法，微微思忖，又道：“错错这边可以缓缓，看看这丫头能否自己想开、摆脱那些陈年旧事的影响，但渝哥儿那边不能什么都不做。”
“你的意思是……”宋太后挑眉。
熙和帝回视：“错错不想嫁人，是担心遇人不淑，但这个遇人不淑可不仅仅只是夫君不可靠……渝哥儿与她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渝哥儿怎样、好不好拿捏，她还能不清楚？”
宋太后微微皱眉，儿子虽然没点说重点，但……
好一会，她叹息一声：“哀家知道你说的是你姨母……她确实是被宠坏了，一把年纪还懵懵懂懂，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这么一个婆婆不错，但多两个厉害的妯娌，这种糊涂婆婆就很糟心。”
熙和帝没说话。
“潍哥儿是个心大的却没甚本事的，潍哥儿媳妇更是个精明厉害、什么都爱掐尖、什么都想扒拉成自己的，你姨妈这些年没被他们怂恿撺掇着闹出些让人烦心的事……”
“哀家明儿请护国公老夫人进宫喝杯茶……没几天就过年了，请她进宫叙叙旧，也是应该的。”
“就劳烦母后了！”熙和帝大松一口气。
宋太后给了他个白眼：“哀家是你娘，哀家不帮你帮谁？”
“是儿子错了，不该和母后这般生分！”
“你与太后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错错那句“不敢嫁人”，宋太后信了，但长公主却不大相信，她不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会是那种因噎废食之人。
但事情关己则乱，万一呢？
宋太后走后，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
“你不会真的不敢嫁吧？”
“当然不会！”错错摇头：“不可否认，林家那些人那些事确实会给人非常不好的影响，但林家只是特例！”
“母亲，我连亲自报复都不乐意，觉得那会脏了自己的手，又怎么可能受他们的影响，连嫁人的勇气都没有了呢？”
长公主放心了，但也好奇起来：“那你为什么那么说？”
“母亲~”错错嘴角微微一挑：“您说说，我为什么会到现在都不谈婚嫁？”
“不，错了。”
“应该说您为什么会纵容我到现在都不谈婚嫁？仅仅是因为宠我吗？”
“当然不是！”
她笑了起来：“娘再怎么疼你宠你，也不会在婚姻大事上放纵你，让你由着性子来。之所以不催促、甚至配合着你说‘不妨养面首’的话，也不过是表明无论你怎么任性，为娘的都不会生气罢了！”
但这么一说，长公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是该好好的拿捏一下！”
“你过继之后，为娘的也想过为你相看相看人家！”
“就算不着急成亲、不着急把婚事定下来，看看京城有什么合适的也不是坏事……至少，得让人知道。”
“这样的话，家有俊儿的，有心联姻的，至少会想法子与为娘的交际往来。”
“但凡是讲究的人家，哪家娶媳嫁女不得花个两三年的时间？”
“盲婚哑嫁最不可取！”
“可就因为他，为娘的只能打消那念头！”
“做出一副喜爱的样子却也只做出一副喜爱的样子！”
长公主怨气满满：“他为什么不直说？不就是因为清楚，一旦说出口了，你都不用吭声，太后和本宫就能把他给撅回去。”
“最烦这样！”
“换了旁人，本宫早就让他吃教训了！”
“噗嗤”一声，错错笑了起来。
“还笑？”长公主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他这样，太后和本宫反而不好办。直接与他说，他反咬一口，说他没有那样的心思，是我们想多了倒也罢了，就怕他来个顺水推舟，来了既然被误解了，那就干脆让误会成真……”
“你若有那个心思，倒也无所谓，可问题是你从来就没那个心思，那就没必要去趟那个浑水！”
“不能挑破，也不能揣扯明白装糊涂，给你张罗婚事！”
“谁知道他会不会暗地里给人穿小鞋啊？”
“给人招无妄之灾也就罢了，还会让你名声有损，成了被人避之不及的。”
“想想就让人气闷！”
“现在，主动开口，让太后递话，想撮合你和渝哥儿……”
“是意识到自己以前不厚道，想弥补吗？”
“本宫可不信！”
“不过是忽然发现，手上可用之人不多，想要提拔渝哥儿，想以此让那傻小子对他更加死心塌地的同时借你来弥补那小子的不足之处罢了！”
“你做得对，就该晾着他，让他知道，身为一国之君不意味着就能为所欲为！”
“咦~”长公主忽然顿了顿，猛地看向错错：“丫头，本宫忽然想到你以前说的那句话了。”
错错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你说先帝的那番话。”
“你说他在位二十三年，兢兢业业，不曾有昏聩之举，最是难得！”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旁的不说，就看先帝是怎么对宋太后、怎么处理宋太后进宫这件事的……当年，他若说服不了宋太后，他定然会咬着牙放手，而不是像当今这样。”
“以前觉得先帝太没魄力，但现在……”
长公主啧啧摇头，错错直接被逗笑。
“还有太后……”长公主怨声连天：“嘴上说最疼你，恨不能把你抢过去自己养，可真到需要她护着的时候，却又鸟悄的没了声息，等她儿子需要了，又站出来……”
“母亲……”
“都这样了，还想为她说话啊！”长公主白了女儿一眼。
“不！”错错摇摇头：“女儿只想提醒您，她只是太后，您才是我的母亲！”
长公主微微一愣，而后笑了：“不错，我是你娘，她只是太后！”
母女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这一笑之中。
“至于说女儿的用意……您猜错了！”
“猜错了？”长公主不解。
“嗯！”错错点头：“女儿那般说，不是为了拿捏谁，是另有考量。”
长公主微微挑眉。
错错微微顿了顿，在脑子里理了理思绪：“您也说了，当今是从大局考量，才松这个口的……为的是是什么，无非不过是燕州城。”
“为什么会是骆寒渝？为什么决定重用骆寒渝之后，想到的便是是撮合我们……这些在我看来，不是最重要的。”
“哦？”
“重要的是不能留后患！”错错认真的看着她：“母亲可别忘了，杨叔叔提过，说今年这一战，皇上提前做了不少准备，特意选了几个他看好的派往燕州城，还让他好好地带带。”
“结果如何，您也是知道的。”
“我敢肯定，这其中除了那几个本身就差那么一点之外，杨叔叔也做了手脚，至少许振恒是被他算计才废了的。”
“知道我出身林家，知道林家许家那般算计我，以杨叔叔的性子，能不给我狠狠地出一口恶气吗？”
“为帝者，最忌拥兵者自重！”
“为将者，最惧上位者猜忌！”
“您说，太后一提，我就答应了，皇上会不会因此猜忌？”
长公主倒吸一口冷气：“会！肯定会！而且不止是驸马留下的这些人，就连护国公府也都会被猜忌！”
“这才是女儿说那些话的主要目的！”错错微微一笑：“既不会让皇上认为，女儿之前一直装傻，是因为不愿进宫，也不会让他觉得我与骆寒渝一直暗通曲款、甚至为了让他成全各种算计。”
“我都被林家那些糟心事吓得不敢相信男人、不敢相信婚姻、甚至都不敢谈婚嫁了，又怎么可能这样那样的算计呢？”
“只是，林家估计又得被迁怒了！”
“就算被迁怒，那也活该！”长公主可不在乎林家会不会因此受影响，她微微顿了顿：“说起来，好久没有林家的消息了！”
“是哦！”错错点点头。
她只知道她们离京不久，大概也就两三个月，林老夫人一病不起去了，林敬羡做主，将林家所有产业变卖，然后举家离京。再然后，就没有让人盯着了。
不过，以她对林家人的了解，她敢肯定，林家这两年肯定还有很多事，也敢肯定，林敬羡的日子定然会越来越糟……
对她来说，这就够了！
“那这桩婚事……”长公主微微皱眉：“渝哥儿是个不错的孩子，最要紧的是他与你也算是青梅竹马……”
“我不是说了吗？”错错眨着眼，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不敢嫁人，但皇上太后都开口了，可以试试……不过，总得照顾照顾我，慢慢来吧！”
“也就是说以不变应万变！”长公主笑了：“先应着，但什么都不做……反正，本宫不着急嫁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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