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方向
林雅蕙不知道诚阳侯夫人这一瞬间想了很多，想得心头发热，但诚阳侯夫人的眼神慢慢炙热起来却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这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她依旧淡然的坐在那儿，姿势让人无法挑剔，脸上的微笑也完美异常。
看着当自己的视线不存在的林雅蕙，诚阳侯夫人笑笑：“五姑娘来之前，想必已经听林老夫人说了不少事情了吧！”
林雅蕙笑笑：“小女昨日归家，与林老夫人见过礼之后，也就说了几句话，具体的老夫人不曾讲，但小女大概能猜到一些……这不难猜，其母之风罢了！”
最后这一句话，带出了浓浓的讽刺，可不就是其母之风吗？
诚阳侯夫人叹口气：“我这儿媳啊，真真是像极了她生母，尤其是她这命……”
“和她生母一般，一进门就有孕却只得了一女，折腾数年，好不容易生了帧哥儿却又坏了身子，而后每况日下，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
“祖母……”许存媛惊呼一声，但也就叫了这么一声，剩下的话被诚阳侯夫人一个陌生的眼神吓得收了回去。
“这孩子~”诚阳侯夫人无奈的摇摇头：“明明从未在她娘那儿得个好，却听不得半句她娘的不好。”
林雅蕙笑笑，佯装没发现诚阳侯夫人方才那眼神满是杀气。
“她这些年受病痛折磨，苦不堪言，熬到今日已是油尽灯枯，无药可医了，这才起了念头，想效仿生母。”
“说实话，我是不……唉~”诚阳侯夫人叹息一声：“她嫁进侯府这十多年，我是真的把她当女儿一般心疼。就算她生了媛姐儿之后，好几年没有动静也不曾有过抬举某个姨娘，让庶子生在前头的念头。”
“谁先心软谁先服软！”
“所以，再怎么不赞同，最后也只能顺着她，同意她在林家姑娘之中选一个，将一切托付的念头。”
“她和老夫人都觉得六姑娘不错，可……”诚阳侯夫人摇头：“我对她说的是六姑娘的生母只是个婢妾，娶个婢生女，哪怕只是继室，诚阳侯也丢不起这个脸！”
“但实际上是我不喜欢六姑娘。”
“不喜欢她没规矩、想方设法的往诚阳侯府钻，一边费尽心思笼络媛姐儿姐弟，一边在犬子面前惺惺作态。”
“我想她可能不知道犬子对她厌恶异常！”
说到这里，诚阳侯夫人刻意的顿了顿，看了林雅蕙一眼：“说起来和五姑娘还有点儿关系，四年前犬子亲自护送五姑娘前往寂照寺之后，让人查了五姑娘在林家遭受了些什么，也就知道了六姑娘不止一次的算计自己嫡姐的事。”
“五姑娘回寂照寺没多久，六姑娘就打着陪媛姐儿的旗号住进侯府，知道她做的那一切，侯府自然不能容她，才将她送回林家。”
“这么一个品行有待商榷的姑娘，再怎么心疼媛姐儿她娘，觉得她也不容易，我也不可能松口同意啊！”
“我只能咬着牙指定了五姑娘，说要我同意也行，但人选只能是五姑娘！”
诚阳侯夫人脸上满满的都是无奈：“想来，这件事一定给五姑娘带去困扰了吧！”
“还好吧！”林雅蕙微微一笑，似乎什么都没听懂一般。
“那么，五姑娘对此有什么看法？”诚阳侯夫人看着林雅蕙，眼底藏着一般人看不出来的紧张和热切。
“怎么说呢？”林雅蕙叹息一声：“世子夫人这样并不大妥当，说小了，是不相信侯爷侯夫人和世子，不相信她没了之后你们会对一如既往的对待媛姐儿姐弟，不让他们受委屈；说大了是把诚阳侯府当成了自己的私产，就算是死，也要牢牢的掌握控制。”
“方才我在世子夫人面前说过一句话，这种长姐病入膏肓，挑个妹妹来托孤的戏码曾经发生在我们两人的生母身上，那对我而言是前车之鉴，我蠢死了也不会重蹈覆辙。”
诚阳侯夫人心底一空，笑容也勉强起来，但嘴上却道：“五姑娘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也知道该怎么开导媛姐儿她娘了！”
她明白了，因为她的那些话糊涂了不少的许存媛也安心不少，至于林雅蕙……
她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林雅蕙只在诚阳侯夫人那儿坐了一小会，一杯茶也只是稍微沾唇，便起身告辞。
诚阳侯夫人有心挽留，但最后却还是选择放弃。
她这边完事了，林雅蕴自然也不会多挽留林雅芩，连场面话都没说，就端茶送客，还有一肚子表清白、表忠心的话想说却没说出来的林雅芩就这么就被送出来了。
回到林家那略显得有些寒酸的马车上，林雅芩一路上一个字都没说。
她怎样，林雅蕙一点都不在意。她一路闭目养神，回到林家、回了房之后，以自己累了需要歇一下为由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则躺在床上，在脑海中大声呼叫起素青来。
“好久没见你像这样慎重了！”素青瞬间回应，带了几分笑。
林雅蕙早已经习惯了一边现实中与人谈笑风生，一边在脑子中与自己交流，像这样郑重其事、让所有人退下，留出足够清静的空间与她交流的事，最近几年几乎没有。
“素青，诚阳侯夫人的话你听懂了吧！”林雅蕙没有理会素青的调笑，她的心微微有些颤抖：“她说林雅蕴生儿子坏了身子，每况日下，煎熬多年……但实际上，林雅蕴身体出状况只是最近半年的事！”
“她这是在暗示！”
“暗示无论别人怎么说，林雅蕴时日不多都是事实！”
“你是怎么想的？”素青直接问。
“我不能确定她是临时起意说这些话，还是以前就有这种念头的，但……”
林雅蕙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知道，对诚阳侯府而言，林雅蕴不过是被人挟恩、不得不接纳、捏着鼻子娶进门的。”
“进门十几年却始终没拿准自己的位置，没有想清楚自己应该怎样做，把母以子贵当成了救命稻草、随随便便就能被人哄得晕头转向……”
“十几年如一日的傻，是因为先天愚钝，后天缺乏教导。”
“这其中有伍元娘的疏于教导，有那老婆子的放任不管，但诚阳侯夫人也不见得没有责任。”
“林雅蕴在诚阳侯府十多年，能教养出八面玲珑的贤妃，诚阳侯夫人还不能把林雅蕴教的稍微聪明些吗？”
“但显然，诚阳侯夫人不曾在林雅蕴身上费心思！”
“这至少说明就算嫁进诚阳侯府十多年，就算为许振恒生了一女一子，诚阳侯府却并没有真正接纳她，把她当成自家人！”
“我怀疑，诚阳侯府的某些人或许早有共识，那就是林雅蕴这个世子夫人终究有被淘汰的一天，至于那一天何时到来，就看诚阳侯府何时需要了！”
“至于今日……”
“我估计是我今日这身衣裳让她有了一些大胆的猜想。”
“她未必能猜出我身后到底是什么人，但至少能猜出我身后有贵人，还是位高权重、非同一般的贵人！”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舍得将织造局量身定做的衣裳生生洗旧的！”
“还有许振恒。”
“许振恒被警告过，他应该不敢轻易的将我的身份，与太后、与殿下的关系透露给旁人，但如果诚阳侯夫人之前曾与他通声气，而他借机暗示一二还是很可能的。”
“就凭一身衣裳，一点点暗示，就说‘视为亲生’的儿媳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素青，你信不信，都不用我直接点头，我只需显露出那么一点心动的迹象，给她一点暗示，她或许就真的能让‘病入膏肓’的林雅蕴就此病逝！”
“没有任何迹象，但我就觉得她是那种能因为一点点可能，就敢豪赌一把的人！”
“她一定能让林雅蕴死的看不出一丝异常！”
“光是这般推测，就让人不寒而栗！”
“就为这个？”素青笑。
“你明明知道不可能！”林雅蕙嗔了一声。为这个特意让所有人下去，那她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是为什么？”素青语气中除了笑意还带着满满的赞许。
“我只是在想，一直纵容、优待林雅蕴的诚阳侯府，或许都别有目的，都会让林雅蕴‘病入膏肓’成为事实，那么，林家呢？”
“不管那老婆子嘴上怎么说，但伍元娘进门之日起，她就没有真正善待过这个儿媳是事实！”
“将儿媳‘视若亲生’的诚阳侯夫人，能上下嘴皮一搭，轻而易举的说出儿媳油尽灯枯的谎话，从未善待过儿媳的她未必做不出相同的事情来！”
“我忽然怀疑，伍元娘当年是‘被病入膏肓’的！”
“只是，时代久远，想查也无从查起啊！”
“所以，你是想借助某种道具，查清当年真相？”素青了然。
“你觉得如何？”林雅蕙确实有那么一个想法，但她还是想征求素青的意见。
“我不觉得伍元娘是‘被病入膏肓’的！”素青否定了她的猜测：“你想想伍元娘嫁进林家之后经历的那些事情。任何一个女子，有那些经历，都有可能被磋磨出一身药石无医的病痛，熬得油尽灯枯，不治而亡！”
“所以，就算借助系统商店的道具，也未必能查到什么。”林雅蕙深深的失落了。
“对！”素青肯定，却又提醒道：“凡事必有因！错错，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
“那老婆子为什么会对伍元娘那般不待见？”素青淡淡的提醒一句。
林雅蕙微微一怔：“那老婆子确实非常不待见伍元娘，但要说为什么……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与其纠结伍元娘的死是不是病入膏肓，不如查清楚那老婆子与伍家有何恩怨！”林雅蕙两眼放光：“林家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太多太多，而这一切都源于那老婆子。”
“对林敬羡毫无底线的宠溺，对林永衢一昧的纵容，对林永焕看似严苛的偏爱……”
“庶出的林永焕夫妻能住进我娘以前住的院子，嫡出的敏姐儿抢不过梅姨娘所生的林雅筑。”
“还有，你当年说过，林永衢身体受损，有碍子嗣，可除了沈再茹外，他的两个妾室都给他生了儿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可能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与其查这老婆子与伍家的恩怨，不如去查伍家那满肚子坏水的和林君为之间的过往！”
“素青，我明白了，我这就让人去查！”
林雅蕙在脑海中自言自语好一会，越说思路越清晰，最后，都不需要素青做任何提示，就有了方向。
她立马起身，招来一直藏身暗处的暗卫，吩咐起来……
素青在她脑海中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满满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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