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张鹏总是说不过沈渔的，扮了个鬼脸：“反正我做也做了，要我去认错，我肯定不会去的。”
沈渔赏了他一个白眼，把他踢走了。
张鹏走前还趁机占了田苗苗一下便宜，呵呵笑着在她脸侧凌空香了一个。
没有实际性亲到，田苗苗当他是空气，连个眼神都不带给的。
那会儿，沈渔送走客人，正和田苗苗在算账，算他们唱个大戏摆场大宴的具体花费，算到一半，这些游街的人回来了。
张鹏跑来跟她炫游街的热闹，才有了上面的对话。
沈渔和张鹏说话的时候，周进并不插半句嘴，只乖乖地坐到她旁边，接过她手上的账目，帮忙核算起来。
沈渔等他算完，问他：“关于你姑姑，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周进说：“我晚点买些东西，去一下她家。”
沈渔笑着摸摸他的头。
她知道，这会儿的周进就未必真心感激自己姑姑，但是他愿意记住那一点帮助，就很好了。
“人无完人。”沈渔说，“进哥，我是觉得，恨比爱要难要痛苦，学会和解，总比一直只记得怨恨要过得开心些。”
周进沉默，片刻后点头：“我知道。”
得知周进要去谢谢自己姑姑，沈奶奶也很赞成。家里有好些人送的礼物，有些是极好的，老太太一直收着。
她从中挑了几样最好的，茶叶、酒、还有周姑父抽的烟，以及一些高档的糖果，另还收拾了一篮子自家好呷铺出产的卤味，拿两个漂亮的篮子装了，让周进带过去。
周进翻着看了一下，把那瓶酒退了回去：“这个不用。”
正品五粮液啦，一个客户送的，周进舍不得送人。
沈奶奶强要他拿着：“反正家里也没人喝。他是你姑姑，你有这出息，值得送她这个。”
定要他拿着。
周进强不过，就去看沈渔。
沈渔说：“拿着吧。财物而已。”
他一下就懂了她的意思，财物而已，钱财好清，人情债难了。
所以既然人去了，那不妨就把事情做漂亮一些。
周进拎着东西去了周姑姑家，张鹏开车送他。
两人到了周家所在的小区，张鹏问：“要我陪你进去吗？”
周进摇头，淡声说：“不用。”
自己提着东西进去了。
那会天已经黑了，张鹏就在后面给他打手电筒，电筒的光一直照着他上了楼。
周进在门前立定，过了好一会，才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凶凶的一声吼。
是他那个表妹的声音。
门开，表妹看到他，脸上的怒容变成惊讶，她转头叫了一声：“妈！”
周进凭直觉，感觉周家的气氛并不太好，虽然房内无人出声，但是空气中隐隐能够闻到一丝争吵过后的火药味。
周姑姑家的几口人全都涌过来。
看到他，周姑父没说什么，周家表弟脸上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
周姑姑则皱了皱眉，有些不大耐烦地问：“你来干什么？来炫耀你现在有出息了么？”
如果是以前，看到周姑姑这样的神情，周进或许会觉得受伤，然而现在，他很平静。
甚至于来前的那点忐忑都没有了，他淡淡地笑了笑，摇头说：“没有什么好炫耀的。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说，很幸运，我最终没有成为废物。还有，谢谢你当年能把我带出来，能让我读上高中。”
说完，他也没打算进门，把东西放到门口的鞋柜上，朝周姑姑鞠了一个躬，转身走了。
周姑父这才反应过来，试图留他：“哎～～周进，怎么就走了呀，那个，进来坐会啊。”
周进没想到，会是以前最嫌弃他的周姑父出来留他。
也不意外。
周姑父从来就是个很世故也很世俗的人。
周进笑笑，走道的灯光下，他笑得和气极了：“不用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吃饭。”
周姑父噎了一下。
家里。
他把个和他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当成了家里。
然而他又能说什么呢？这么些年，周进一直住在那家里，跟着沈渔，一步一步，走得越来越好。
脸有些烫，他讪讪地说：“那……没事也多来家里坐坐，你姑姑……其实很惦记你的。”
周进笑，点了点头。
他走下了楼，却没有就走，听到楼上房门关起来的声音，他还又重新走了回去。
他听到他表弟的尖叫声：“他就是来炫耀的！特么的他就是看我考得没有他好，所以故意来刺激我的！”
熟悉的周姑姑严厉的声音响起：“怕受刺激，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读书，考得比他好？”
“所以你现在是嫌我吗？嫌我那你把他找回来，把他当儿子呀！”
“啪！”
“咣！”
不用再听，他也能想象到屋里的混乱。
楼道的声控灯这时已经暗了下去，周进在黑暗里，微微翘了翘嘴角，
他想，他真的不是个好人，他永远也做不到如沈渔说的，和往事和解。
看到自己不喜欢的人，过得没有那么开心，他很开心。
周进下楼来，心情明显有些好。张鹏电筒在他脸上一照，狐疑地看着他：“怎么这么快？人家没让你进门？那你高兴什么呀？”
周进翘着嘴角：“我表弟没考好，他们家里正在吵架。”
张鹏半点也不掩饰地哈哈哈笑起来：“笑死我了，你表弟真没考好？当年骂你是废物呢，啧啧，现在看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更废物？”
所以说，从这一点来讲，周进觉得自己和张鹏更投契，恨就是恨，爱就是爱，不需要掩饰，也不用掩饰。
因为
周进出来太早，张鹏还特意开着车带他在街上转了两圈，用他的话说是：“太早回去，他们又会想东想西的，觉得我们没尽力，不如多挨一会。”
周进深以为然，就任他转。
转着转着，发现时间还是不够啊，特么还是有点早啊，怎么办？
张鹏就撺掇他：“城里新开了家录相厅，环境特别好，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周进对录相厅的印象并不好，黑暗的空间，满是汗液还有不知名的气味，便坚决摇头：“不去，里面脏死了。”
“卧槽！没见识了吧？”张鹏翻了个白眼，“书呆子，你以为现在的录相厅还是我们以前进去的那种？”非要他去，“走走，带你去看看。”
把车开过去，硬要拉他进去，周进不干，他就威胁：“你白天才游了街啊，信不信我现在喊声探花郎来了，所有人都要来围观你？”
周进：……
第一次受声名所累。
看看这里的门脸，虽然门面灯光仍旧是暗的，但是瞧着档次确实高了许多，犹豫了会，到底还是跟着他进去了。
张鹏显然是常来的，熟门熟路地在门口柜台要了个房间，然后就带着他进了包间。
小小的包间，布置得还挺雅致。
张鹏大喇喇地坐下，按铃点了茶点，招呼他：“坐啊，别跟个土包子似的。”
周进看着他：“你经常来？”
“也没经常。来过一两回，又没有人陪，一个人来看有什么意思？”
周进眉头皱起来：“你不会和别的女孩子来过吧？”田苗苗之前一直在省城，张鹏若要来，肯定不会一个人，大概率也不会和别的男人，所以他和别的女孩子来的可能性很大。
瞧这房间的布置，一男一女来，不做坏事，说出去鬼都不信吧？
张鹏啧了一声，在他头上一顿猛揉：“我是你哥，你审犯人呢？放心，我既然喜欢田老师，肯定就不会对别的女孩子做什么……就是有时候无聊嘛，逢场作戏。”
周进气嘟嘟看着他，看得张鹏笑：“怎么，还替田老师鸣不平？傻不傻？”转了话题，“这儿有些好片子，你要不要学习学习？”
周进还想着怎么劝他哩，并没有怎么放心里去，任他在那里点点点。
然后谁知道他会点个尺度那么大的片子啊？
香港的三级片，两千年前后，内地小录相厅十分风靡。
当然，对于后来阅尽，咳咳，那啥的进哥来说，这种片子实在不算得什么，但是那时候，对于一个刚刚高中毕业，还只有十九岁的少来来说，冲击大发了。
他完全忘了要好好教育张鹏的事，两个少年甚至都短暂地忘了回家……然后直到，沈渔和田苗苗找了过来。
她们找过来敲开门的时候，屏幕上一男一女正在嗯嗯嗯得十分欢快。
然后——
张鹏＆周进：……
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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