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然而不等他想到要说什么，她又放开了他，捧着他的脸，迫他望着她。
“不要太喜欢我。”她说，“周进，你应该有你自己的人生，不管是沈春梅还是沈渔，都应该只是你生命里一个小小的插曲，是短暂地陪了你一段路的人。”
周进本来热血涌动的心，突然就彻底冷寂了下来。
像是被塞了一坨冰。
他咬了咬牙，慢慢慢慢掰开她的手，将它们扯下来，放在她身边。
用力在她的手上压了压，周进俯低身子，有些压抑地说：“我不！”
像个负气的，无助的孩子。
沈渔有些心疼他，用头去蹭了蹭他的脸：“怎么这么犟？”她似笑似叹。
周进将头深深埋在她肩边，两人有好一会没说话。
等周进想说的时候，抬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她双手被他束在两边，闭着眼睛的样子显得格外乖巧，也格外无辜。
周进突然就有些牙痒，俯身在她脸上轻轻咬了一口：“第一次。”他轻声说，“第一次我原谅你，第二次我就再也不放过你了。”
哪有撩过就说要放弃的？不可能！
是她先舔的那一口，他耳朵到现在都还是痒的呢！
沈渔无知无觉，睡得香香甜甜，安安稳稳。
而且大概是前段时间太累了，酒精作用下，一晚上她连梦都没做一个。
醒来发现在自己租的房子里，房间里就她一个。周进的被铺、衣服都已经被拿走了。
薄长川给她擦眼泪的手帕整整齐齐叠放在枕头边。
沈渔瞟了一眼，懒懒地翻了个身，想赖会床，可长久以来的生物钟让她越赖越清醒。
沈渔只好爬起来。
洗脸的时候透过脸盆里的水面发现自己半长不短的头发扎得脑袋像个鸡窝，她啧了一声，蹲在那一边刷牙，一边用另一只手沾了水试着去抹平那些翘得十分有个性的发。
然后水越沾越多，第牙齿刷完，她整颗头都像是被淋了一遍。
这才想起，啊，她昨晚好像没洗澡。
—_—
这时候再烧水已经来不及了，好在天气不大冷，沈渔就提了桶井水打算随便洗洗。
井水冰得像是雪化以后的水一样，冻得她呲牙裂嘴。
囫囵洗罢，穿好衣，拿起昨天本来准备给补课七人组吃的卤味——经过一夜，里面的冰早就化成了水，但盒子还是凉凉的，应该没坏吧？不管了，反正先拿起，锁门出来遇到房东太太。那位女士看起来像是特意在等她的，一脸愤怒：“喂，沈春梅，我们以前跟你说过的吧，让你别再随便带男人来这，你怎么就不听？”
沈渔当然记得昨晚是周进送她回来的，她又没断片，甚至于连两人间有过什么对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不否认自己是借酒意在提醒他，虽然效果不咋样吧，但她一腔正气。
面对房东太太的指控，她答得也理直气壮，“那不是什么随便带男人。”她表情严肃地说，“那是我弟弟，老板你别乱说毁坏我们名誉啊！而且你没看他后来走了吗？”
房东太太：“你弟弟？”
“昂，亲弟！”
沈渔走了好久以后，房东太太才反应过来：呸！沈春梅有弟弟吗？
都说沈怀仁坏事干多了被人断子绝孙，他哪来的儿砸，沈春梅哪来的弟弟呀？
真是信了她的邪！
房东太太摩拳擦掌等着再和沈渔讲讲规矩，沈渔却已经到男生宿舍了。
惯常“喵喵”叫了三次，周进走出来，看她痞子一样靠在宿舍楼的铁栏外面，把个饭盒当球顶，在那转来转去。
见他出来，她呵呵一笑，将饭盒一收，递到他面前：“陈越明他们在吧？你把这个拿给他们呗，现在还有点冰，趁没坏赶紧吃。”
周进接了盒子，忍不住问：“你酒醒了？”
沈渔大慨得很：“我就没喝醉。”
周进脸一黑，没喝醉所以她昨晚说那话就是认真的？
想的美！
周进眸色沉了沉，沈渔还无知无觉，催他：“快去啊，送进去我们去跑步，不然就晚了。”
周进：……
他气哼哼地扭头走了，沈渔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他生气了，挠挠头，大概也知道他在气什么，但是有些事，借酒装疯可以说，事后清醒的时候却是不好说的。
便想当作不知道。
然而周进看来气得很，两人跑步，
跑着跑着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气了，一声不哼就往相反方向跑，然后过没多久，沈渔发现他又跟过来了。
看她的目光幽怨得她愧疚丛生。
跑完步沈渔实在受不了，去小卖部买了瓶汽水请他喝：“别气了。”
他乜斜她：“你知道我在气什么？”
沈渔：“气我昨晚说的话？”她笑了一下，“我是瞎说的，可能喝了点酒，突然就有点小感伤，害怕有一天，你们忽然就不在我身边了。”
她自嘲一笑，“我哪是在劝你，我是在劝我自己呀。”
她本是哄他的——现在便是想离他远点也不能吧？还得督促他考大学呢，所以没必要让他因此在心里怄气。
沈渔给自己找好了理由，谁知周进听了，默然半响，认真说：“我不会离开你的，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用了一个词：永远。
然而沈渔最不相信的就是永远，她笑笑，揉揉他的头发。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包括她考完突然翘掉后面的晚自习，在老陈那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澜，让他以为她又“旧疾”复发什么的。
早读时见到，老陈还问：“你头疼好了？”嘱咐她，“要是不舒服，就早些去看医生。”
弄得沈渔还挺愧疚的。
逃课没事，反倒是语文小测，她被老陈逮着骂了一顿：“不是说暑假有复习吗？怎么这么简单的题也不会？还有文言文阅读里的这个通假字，初中就学了的吧？你们暑假不是重点在复习初中的文言文知识，这又搞的是什么呀？”
怒加一句：“大家都对，就你错！”
老陈训人，尤其训女同学，为避嫌他很少会把人提到办公室，多是在他们教室走廊外的角落。
今日也是在那地方，往常这种时候大家都避的远远的，因为怕被挨了骂的沈春梅迁怒。
现在不一样了，一堆人窝在后门偷听，听到老陈说“大家都对，就你错”，还有人尖着嗓子回：“罚抄罚抄，抄一百遍！”
“好得很。”老陈点头，“那就抄一百遍吧，初中所有的文言文重点词义解释。”考虑到接下来要上新课，他还格外开恩，“一个星期，能抄完吧？”
沈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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