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看两个那衰样，显然是被打击得不轻。
沈渔那会正在给周进讲题，题没讲完呢，闻言微微一顿：“先去，东西放下洗把脸喝口水。”然后硬是把题讲完了，才问那两个，“来，说说吧，怎么回事？”
沈渔这么淡定，洗了脸喝过水，张鹏和徐小宇也缓过来了。
吧啦吧啦，张鹏主讲，徐小宇补充，三下两下，沈渔他们就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总结而来，情况就是，张鹏他们拿过去的衬衣，人家不要，裙子呢，人家很想要，但是十八，二十五的进价不行，太贵了，最多他们只能给十二，而且服装市场里面的那些人搞串联，一家不要，另外那些人家也不要，因为张鹏和徐小宇坚持不降价，那三家原来说好让他们帮忙带货回去的，除了田苗苗的前老板娘陈姐收下货并表示满意外，另外没有付定金的两家，直说让他们收下货也可以，但那些裙子也要卖给他们，并且还要最低价。
“他们怎么不上天？”张鹏说着，差点气跳起来，“还假装说裙子这不好那不好，其实可想要了，不过是看我们是小孩子，没经验，想糊弄我们来着。还有那两个托我们进货的人也是，不付定金，根本就是不相信我们能进好货，现在货进回去了，他们不愿意多付那点运费就算了，还想把货低价吞进去，太可恶了！老大，一定不能随他们的意！”
沈渔听罢，神色平静。
她一直知道做生意挺难，尤其是这个时候，国内经济发展的起步阶段，市场不规范，导致一部分人做生意不讲规则，行事肆无忌惮、不择手段。
否则书里的沈春梅也不会靠狠闯出那么大的家业来。
她势必不能和沈春梅一样，再以狠字开道，但要让她让利和那些人妥协也不可能，该赚的钱，得她赚。
想了想，沈渔打断了张鹏絮絮叨叨又没什么营养的唾骂，问：“陈姐有跟你们说什么吗？”
张鹏骂到兴起被打断，悻悻的，还是徐小宇回说：“就是陈姐悄悄提醒我们，那两家联合在别人压我们的价，不然的话，我和张鹏还要傻傻在那里推销呢。”
一下被他露了底，张鹏更蔫了。沈渔见状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怎么，突然发现自己没那么聪明了是么？但是我觉得很好啊，听你们这么一说，今天在市场你居然没有发火？很难得了。”
“老大！”张鹏可委屈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这些东西要是卖不出去，可就砸手里了，那么多钱呢！”
不止张鹏，这话说出来，旁听的徐小宇和田苗苗，甚至周进都一脸着急心慌。
沈渔庆幸这会老太太出去摘晚饭菜不在家，否则听到了也要急。
大家都急，沈渔肯定不能急，她扭头看向田苗苗：“你有什么办法吗？”
田苗苗犹豫着：“要不问问陈姐？她人好，也许有办法，能帮我们把这些货销出去。
”
“那就去问问吧。”沈渔淡定拍板。从一开始，她就很明确，生意不是她一个人的，所以她不能从头至尾把什么决定都做下，也不能一遇到困难就抛出主意，得让他们努力去想办法，去应对。
这样他们才能成长。
田苗苗当即就要起身去找陈姐，被沈渔拦住：“你现在去，市场都关门了，明天去吧。”说着她又笑了笑，“一晚上而已，改变不了什么。”
田苗苗只得按捺下心情。
张鹏和徐小宇看沈渔如此淡定，心突然就大了，然后也不着急了。
手工活他们帮不上忙，也不用像周进一样读书做作业，两人吃了晚饭趴在沈渔垫了半边客厅的雨布上，名义上说是帮忙，实际上没一会就躺倒呼呼了。
把田苗苗气得，作势在张鹏腿上佯踹好几下：“真是猪一样！”
沈渔忙活的间隙抬头看了眼，说：“由他们去吧，反正醒着也帮不了什么忙。”又说，“今日活干不完了，你也去早点休息，明天不用起太早，晚一点再去找陈姐。”
这也是做生意的一点讲究，大清早的，开市大吉，有事别扰。
然后沈奶奶在旁边不紧不慢来了一句：“你也要早点睡了，明天学校领通知书呐。”
沈渔一拍额，才想起还有这回事，洗漱的时候问周进：“这几天你去过你姑姑家么？”
周进提到他姑姑的时候脸上神情有点别扭：“去了。”
“挨骂了？”
“嗯。”
“那看来没考好，还得加油啊。”
周进：……
见她一脸轻松的样子，他忍不住问：“你不担心啊？”
“不担心。”沈渔摆出沈春梅那副自信又臭屁的样子，“不是说了么？我肯定能考第一。”
好像从考完出来她就这么说，却莫名让人心里怪虚的。
可能是睡前提了这么件事，那天晚上周进还做梦了，梦见他和沈渔一起去学校领通知书，他考了倒数第一，沈渔是倒数第二，被老陈、他姑姑还有教导主任三个人指着鼻子骂：“滚滚滚滚！一堆垃圾，滚出我们学校去！”
他没滚成，沈渔滚了，头也不回地走出学校，带着张鹏他们几个风风火火去省城搞事业，把他一个人抛下了。
嘤，梦里伤老心了，早上醒来，整个人都是呆滞的，张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这是醒了还是没醒啊？”
周进说：“我梦见老大
这次又考了倒数。”
“咦，真的吗？”张鹏畅想了一下，大大咧咧地说，“要我说考倒数也没啥，书读不读有什么关系？就我们老大那聪明劲，不读书早点赚钱，指不定早早就成大富翁了。”
张鹏的脑容量就那么点，对他来说，成大富翁就是人生极致的追求。
周进一脚踹过去，差点把张鹏踢下床，幸好是睡在外面的徐小宇迷迷糊糊挡了一把，但比较惨的是，徐小宇还没醒，关键部位被他压住，痛得“嗷”地一声，反手一拳打到张鹏鼻梁上。
大清早的，三个人莫名其妙打了一架，这回蚊账架子没断，蚊账被扯烂了。
沈渔几个闻讯过来看到，把沈奶奶心疼得不行，却还是好声好气地说：“以后别在床上打啦，把账子拆下来，我给你们补补。”
沈渔才不惯他们，直接安排：“奶你不用动手，让张鹏和小宇两个自己补，补不好，他们就喂蚊子好了。”
张鹏和徐小宇弱弱抗议：“周进呢？他不用补么？”
沈渔偏心偏得理直气壮：“他不用，他要读书！你们两个要是能，你们也去读书去！”
张鹏：行叭，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读书还是有用的。
只徐小宇感觉自己老惨了，莫名被压，莫名被打，还要莫名被罚，嘤！
可被护的周进也没有觉得多开心，梦里自己被抛下后的凄惨样，一直不停在他脑子里回放，弄得他蔫蔫的。
沈渔还当他是担心自己没考好，去学校的路上一直劝他：“这次没考好没关系的，还有两年呢，好好努力，我保证你有大学读。”然后还说成绩一出来就给他弄个针对性的学习计划——蛮惨无人道的那种。
周进更蔫了。
因着早上打架那一出，他们早上到校就比较晚，学校门口三个公布栏，每个年级一个，平素除了贴出考纪评分，主要功能还是用来贴年级成绩榜。
三个公告栏前围满了人，和古代那时候举人考完看榜也不相上下了。
沈渔不大想凑热闹，要知道成绩，看啥榜啊，去教室找老陈一问就清楚明白了。
本来想就这么安静走过去，哪知道有人认出她来，很快耳边响起一声声喊：“沈春梅来了！”
“天，那是沈春梅？”
“是她！”
“哇噻！”
跟什么东西发酵了似的，所有围在榜单面前的人齐齐回过头来看她。
围观者众，周进莫名有些腿软，惊疑地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渔一眼扫过去，语气淡淡：“别紧张，估计是被我霸气侧漏的成绩震到了。”
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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