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清淡的香气从他身上传来，好闻到让人不自觉放松。
卜谣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眼神柔和了些，只知道戚朝还不坏。
戚朝难过却也担忧，他隐隐感觉自己与卜谣之间有了距离，不是他轻易努力就能拉近的距离，也能隐隐感觉到卜谣为了救他所要对抗的力量有多强大，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上一次觉得这么无力还是家中出事的时候，如今他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他知道卜谣与自己所看到的，所面对的不是同一个世界，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与她一样。
为了一个自己不那么喜欢的男人，与强大的力量对抗，甚至几次为了救他身受重伤。戚朝的担忧溢于言表：“如果你坚持不住可以放弃我。”
他还是抱着卜谣，在她耳边轻轻说，“虽然我还是自私的想让你再坚持一下。我会努力赚钱，努力工作，结交更多的人，掌握更多的金钱和权力，替你分担，我会很快成长到能跟你并肩。只是，如果你决定放弃我，记得告诉我好不好？”
他说话的热气喷洒在她耳廓上，有些发痒，卜谣轻轻将他推开，“嗯，走吧，吃饭。”
戚朝对卜谣越发好了。
整个人就差黏在她身上不给甩掉，只是碍于卜谣可能不喜欢，所以还有些许克制。
晚上睡觉的时候偶尔越过三八线拉住卜谣的睡衣衣角，担忧又兴奋的心情让他反复于有人要不惜一切杀他这件事情之中睡不着，他尽力不动声响，却还是被会被卜谣发现。
被发现后他便放肆的放出自己的小情绪，趴在三八线上闷闷地说自己睡不着，语气像是恋人间亲昵的撒娇。
他忧心忡忡，一次次跟卜谣重复着：“如果要放弃我，记得告诉我。”
好在卜谣最近对他特别包容，容忍着他一切的无理行为。
他暗自将这归为卜谣身为上位者对他的向下包容，却不知道卜谣也是在放纵自己。她第一次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无从下手，在右清提醒过后发现自己对戚朝的不一样，她想确认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于是放纵自己，任由这种情感在心底蔓延，任由戚朝的一言一行将它不断催发。
她想以自己为实验对象，增强自己的薄弱项处理能力，她不怕后果不可承担，因为她坚信，自己可以控制这种情感。
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右清实在忍受不了每次想下手卜谣都在戚朝身边，似乎将他当成挂件一般。
卜谣似乎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反而在违反执行者条律的路上越走越远。
他作为受过她帮助的后辈兼同事兼朋友，深感自己有责任有必要再提醒她一下。
戚朝到地震发生处附近处理事情，卜谣心中有些不安，监测到的数据不太友好，原本打算去另一个地方催发灾难的她还是选择跟着戚朝一起去。
处理好后就在附近用餐。
右清抱着卜谣喜欢的粉色花束走进餐厅，找到他们的位置，从戚朝的视线盲区走近，还离得远时就已经被卜谣发现，但卜谣没有给予他多余的眼神。
“好巧，我正好路过花店看到有你喜欢的粉色的花，就给你包了一束，正想怎么转交给你就在这里遇到了。”
他穿的西装革履，从戚朝背后的方向站出来，面对戚朝望过来的眼神，他笑着点点头却向卜谣问道：“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戚朝抿紧嘴唇看向卜谣，这个男人的联系方式他让秦助理查过，但没有查到。
卜谣没回答，那人就直接坐到了卜谣身边那个位置。
他坐下后，三人都安静了一会儿，右清忽而低沉地笑一声，“这是你新找的小男友吗？”他双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戚朝，侵略性很强的目光让戚朝感觉有些不适。
“你好，我是右清，她唯一的朋友。”
片刻后，他收起侵略目光，对戚朝浅浅颔首。
戚朝看看卜谣，见她眉头微蹙，脸上神情些许不耐，只差起身离开这里，他心中有了底。先是用眼神示意服务员结账，随后对右清点点头算是回应。
他也只看右清那么一眼，就将视线放回卜谣身上，笑弯眉眼温声道：“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
右清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看着桌上那一束花，问着卜谣：“前辈确定了吗？”
“不确定。”卜谣淡淡道。
“不确定那前辈为什么时刻跟在他身边？早点完成任务，我们早点回去不好吗？”右清气笑了，“我看到您已经在为催发灾难毁灭小世界做准备了，你做你的任务，我做我的任务，完成后各回各家不行吗？”
卜谣摇摇头拒绝，右清看着她不说话，似乎在揣摩她的神情。
“地震要来了。”右清淡定地说，“您控制不了的，除了我们俩谁也不能从这场地震中毫发无伤的离开，包括你想救的戚朝。”
听到这话，卜谣脸色一变，眼神瞬间慌乱往戚朝的方向看过去，右清暗中紧紧拉住她左手手腕，“这次是世界树溢发出的灾难，是这个小世界自己毁灭进程中的灾难，您身体刚刚恢复，插手就是死，一个数据值得你几次三番受伤甚至殒命吗？”
卜谣挣开他的手，“死不了，大不了被弹出这个世界。”她起身要去找戚朝。
“那正好！”
右清立马接下她的话，快速挡在她前面，拦住她，“你被弹出这个世界，我就杀了他。”
卜谣沉默的瞬间，他又接着道：“016号卜谣，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吧，我以为我提醒过你后你会注意会改变，没想到你反倒在放纵自己被一个数据牵着情绪走，你现在很危险知道吗？你被弹出这个世界，这个小世界的毁灭谁来做？我来吗？卜谣前辈，‘执行者不能对数据产生感情’是你教给我的第一条铁律，几百年过后你自己倒忘了吗？”
右清让开道路，双眼却冷漠地盯着她。
卜谣垂在两侧的手指凭空点了点，“我会把握好分寸。”
“放弃吧，你把握不了。”右清笑着摇摇头，“地震还没来，你方才甚至没有去感受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带着他跑。我这样说，你能懂你现在的情况吗？”
戚朝走来，只听到卜谣冷冷对那个男人说：
“如果戚朝的存在威胁到我的任务，我也不会手软。”
右清侧头看向走过来的戚朝，戚朝见两人都望过来，他嘴角挂上笑，“聊完了吗？聊完了我们就走吧，右清先生慢用。”
右清看向卜谣，见她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后便也说声再见。
戚朝自然而然牵上卜谣的手，十指紧扣与她并肩离开。两人都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但卜谣此刻心里有些乱，并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回到车上后戚朝松开卜谣的手，坐到里侧去靠着另一边窗户。
卜谣上车也没动，闭上眼睛想着右清说的那些话。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对戚朝的态度已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事情似乎在往她控制不住的方向走。
戚朝下午还有事情要办，司机直接将他先送过去，下车时卜谣迟迟不下车。
戚朝拉开车门弯腰看她，“你不陪我一起吗？”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她，卜谣对上时脑子迟钝片刻，摇摇头说：“我还有事，让陆陆陪你吧。”她没事，只是下意识想和他拉开距离。
戚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正要关上车门。
卜谣叫住他，“戚朝。”
戚朝回过头，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又摇摇头，戚朝深深看她一眼后离开，眼神哀怨似有无数的话要说。
秦助理在不远处等他，见他走来上前问道：“您要的琴我找到几把，已经送到酒店了。”
戚朝点点头，皱着眉头说：“订一束粉色的花，我晚上带回去。”
穿过来往的车流，卜谣回到酒店，脑中思绪很乱，乱到她无法正常工作，满脑子都是右清和戚朝的声音，还有她自己问自己的声音。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事情脱离她的控制。
她想不到，想不明白。
白天到黑夜，她好几次翻开和戚朝的对话框，最终还是作罢。
第五次打开对话框的时候，看到对话框里上一次打的那几个字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纠结，脑子似乎瞬间清醒删除后关掉手机。
沉默良久后她重重吐出一口气。
房间里有点光照进来，不多但能感觉到那束光原本的炎热，进到恒温的室内却被削弱了热度。
晚间，戚朝先去秦助理安排的房间看了琴，一把没看上，给秦助理现场讲了些挑琴的法子和小细节后带着一束粉色的花回卜谣那儿。
进屋就将花递到她面前，“喏，你喜欢的颜色。”
卜谣愣了愣，原本要说的话被忘在后脑勺，只听戚朝生着闷气而显得有些闷闷的声音道：“你从来不跟我说你喜欢粉色，他却知道。”
话说到后面就慢吞吞的，酸溜溜的。
“什么唯一的朋友，这有什么好强调的？我还是唯一和你结婚的人呢，虽然只有他得到了你的认可。”
他不是没有观察过，但卜谣不管是吃饭做事都是井井有条，雨露均沾，从来没有对什么表现出偏爱，他根本无从观察。
他幽怨的眼神看着卜谣透露着不高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你还喜欢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
看着面前这人一进来便是不停的埋怨，卜谣将花放到一边，无奈道，“我没什么喜欢的，也不喜欢粉色，他骗你的。”
戚朝眼神亮了亮，很快又暗下去，一脸不相信，“吃喝玩乐一样喜欢的东西都没有？”
她的生活枯燥乏味，除了出任务、学习专业知识就是在睡觉休息，没有任何乐趣，但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从来没注意过这些问题。
“没有喜欢的，也没人会送我这些东西。”她摇摇头，语气很淡。
戚朝似乎这才高兴起来，凑近一点说：“好，那以后都我来送。”
他的神情似乎都表现在脸上，卜谣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有话还没说，但话题结束她似乎也不适合再这么严肃的叫他跟他说那些话了。
可戚朝似乎很累，早早洗漱躺上床休息。
凌晨时分，卜谣还清醒着睡不着。
听到身旁之人轻缓的呼吸声后，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决定。当一件事情开始脱离她的控制，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终止，从源头上终止。
她翻来覆去仍旧无法放下，想了会儿，还是伸手推了戚朝一把，严肃地叫他名字：“戚朝。”
戚朝将将入睡没一会儿，骤然惊醒，“怎么了？”他倒是手快，抬手就把灯打开了，稍稍刺眼的光线让卜谣不由自主眯了眯眼。
过后才看到戚朝眼神中惊醒的迷蒙、紧张与戒备，他甚至下意识在开灯后扫了眼整个房间，视线才回到她身上。
“做噩梦了吗？”戚朝眼神中戒备渐渐散去，迷迷糊糊问她，声音又轻又温柔。
简简单单几个字又一次将卜谣的话堵在喉咙。
她怎么会做噩梦呢？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梦了，也不会有人这样问她。怪异又不自在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卜谣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轻闭双眼道，“没事，只是忘了告诉你，不要喜欢我，不要再花心思在我身上了。”
戚朝明显愣了愣，随后道：“你把我叫醒就为了说这事？”
卜谣没说话，他气笑了，睡意全跑掉脑袋此刻清醒无比，心底那股子气越升越高，“你睡得着吗？”
卜谣还是没回答，似乎在用行动告诉他，她能睡着，还很心安理得。戚朝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明显能看出的烦躁。
他越过三八线，双手压在卜谣身边，俯身问她，“你是不是怕了？”
卜谣睁开双眼，眼中清明一片，“我怕什么？”
戚朝想起今天白天听到他们聊天的最后一句话，却始终没敢问出口，抿了抿唇后带着点点怒气道：“我不知道，但你若是不怕，大半夜叫醒我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明明生气，但落在卜谣眼中就变成了委屈。
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确实不该这么做，让她想选择再来一次就不会叫醒他。恍惚瞬间后她猛地发现自己这种想法，眼神渐渐冰冷。
心中不断默念‘执行者不能对数据有情感’，她在做什么？
“字面上的意思。”她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情感，眼神里也没情绪一般望着他，似乎不怕跟他对视。
戚朝静了静，收起情绪，坐着冷静了好会儿后，无比平静地问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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