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他坐在她身旁的位置，见她将筷子放下，双手抱胸眼神冰冷，不带任何情绪开口：“你知不知道背后是谁在杀你？”
戚朝点点头。
他又不傻，好歹在天香楼几年也见识过不少阴暗的手段，秦助理也找到些蛛丝马迹，结果令他有些意外又似乎能理解。
“谁？”卜谣略微偏头问他。
戚朝叹口气，“老爷子，但他可能想放弃我，但绝不会如此直接解决我，所以这里面还有别人插手。”他脑子稍微想一想便知道可能有哪些人。
卜谣垂下眼眸。
她和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人，戚朝说的这些都是她能解决，或者他自己努努力也能解决的人，但她看到那人是她也难以反抗，更不用说解决的疯子。
“你以后可能会经常发生这种事。”
卜谣手肘支在桌上，食指揉着太阳穴，有些沉重又无可奈何，“戚朝，你知道救你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天香楼里那些达官贵人常说类似的话：“救你可以，但你拿什么来换？”
他们不管行不行，最后救或不救都只是想要东西，卜谣却只想告诉他不行。
戚朝不自觉咬住一点下唇，没有回答却在脑子里思考。会像这次这样吗？直接不省人事，还是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我可以跟你换，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代价我也替你承担。”
他说出这句话，真诚却又心虚。他来自异界，这个世界所有东西都属于他却又不全属于他，严格来说，他除了这条命什么都没有，即便有，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和他的命一样重要。
这注定是个不平等的交易。
卜谣蹙了蹙眉，深感戚朝的成长之路还很长。
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所有崩坏都在有序进行，她的数据收集很顺利，再过不久她就能将毁灭计划制定出来，到时候这个世界的所有都会化成一片虚无。
“可以吗？”戚朝身处食指，轻轻挠她放在桌上那只手的手背，身体往前。
卜谣回神，看着他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又再次出神。
她去过很多世界，她知道数据库里有上亿用以捏造数据身体的参数，她见过数不清的根据参数捏造的身体，目前三千多个小世界里她或许还见过和现在这张脸同样参数的身体，她遇到过很多人，热心肠的小男孩或是阳光热情的男同学，但从不曾从谁身上看到如此鲜活的性格和眼神。
他们被创造出来都拥有人的性格和一切行为能力，却只有戚朝让她感觉真实。这种真实是与彼此了解的老搭档一样的感觉，只是又比那种多一点点。
更近，更直观。
执行者不需要过多的情感，她便向来独来独往，与同事之间也不怎么来往，所以也从不曾如此近距离看一个人的眼神，眼型若凤，不太狭长，眼神澄澈明亮，此刻正微微弯起双眼迎接她的目光。
以前听人说有的人眼睛里有星星，她后来特地去观察别人的眼睛，没看到过星星。
这时候离得近了，她也没看到星星，但她看到了月亮。
耳边传来他轻声地疑问：“嗯？”
“你先回去吧。”卜谣回过神来，挪开视线，将那碗面往前面一推，站起身来。
还没迈开步子，便被戚朝困在椅子与桌子之间，他皱着眉不乐意，“不行，咱们今天必须说清楚，否则我今天一旦出了这个门就肯定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要是仔细想想肯定还是会保持之前一样的选择。
他眼神坚定，“谣谣，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卜谣听到这称呼还是忍不住皱皱眉，他视线热烈得让人无法忽视，她鬼使神差说了好，话一出口便察觉不对，但戚朝却已经直接起身离开，从沙发前方抽屉里拿出两张纸和笔来，摆到她面前。
他笑道：“签合同才作数，不然你一天一个理由一天一个借口我怕哪天我脑子转不过来就被你甩了。”
卜谣看了看那份合同，很简单，基本和他的诉求吻合，他已经签好字，留了空位给她写要求和签名。
这份合同是他在她昏迷这两日想到的法子之一，他做过最坏的打算，但好在卜谣是个大好人，没让他做出最坏的抉择。
戚朝满怀期待等着卜谣签字。
“把面丢了再来找我。”
卜谣下巴朝桌上那碗面抬了抬，面无表情对他道，“下次别进厨房了。”实在是不好吃，面软了不说还没味道。
“不好吃吗？”
戚朝不好意思地上前尝一口，顿了顿，眨眨眼有些无辜，“确实不好吃，我让秦助理给你买点吃的来。”他转身进厨房几点调料又端出来，极其自然地开始吃面。
顺便给秦助理打电话，“麻烦帮我订份吃的，然后你就先回公司吧，我晚点自己过去。”
秦助理：“好……”他就知道会这样，吐出一口气开车离开。
或许是接收到卜谣的目光，戚朝抬头看看她，随后不在意的勾勾唇角说：“以前天旱那年，我爹还是个小官，家里都没什么吃的，后来沦落街头更难吃的都吃过。”
紧接着又笑弯眉眼，“不过，我不挑食好养活，琴棋书画舞无一不擅长，学东西快还听话，你就把那个合同签了吧。”
卜谣面上似乎露出一丝无奈，提起笔在那张纸上空白处先写上‘两月为期’的字样，随后又签上自己的名字，多余的要求她一个没有，她也不指望他能达到她的要求，暂且先这样吧。
等秦助理订的饭到了，他才自个儿开车去上班。
这一次他又赢了。
他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赌这个研究火山爆发，为了人类事业而不顾自身危险的人，心肠再硬又能硬到哪里去？他赌对了。
他虽然庆幸自己赌赢了，但他并不太高兴，卜谣连至亲都可以断绝关系，今日她是如何想的，是为了他身上特殊的数据吗？还是只是身为掌控者的怜悯？
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即便暂时解决了问题他也高兴不起来。
秦助理原本以为老板和老板娘和好了，回来当是喜笑颜开的，却发现老板皱着眉头，沉默寡言只想干活，搞得他也不敢多说废话。
见戚朝从外面进来，连忙假装出去给他倒咖啡离开第一战场。
这样的紧张沉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
两人正一起讨论项目，戚朝的手机忽地响了两声，他不耐烦地看眼，却立马变了脸一把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消息，原本下压着的嘴角渐渐抿起来，最后笑了起来。
秦助理可算是松了口气。
戚朝放下手机想当做很忙没看到的样子晚点再回，他问秦助理，“你刚才说什么？”
秦助理连忙将指着合同上的一个地方道，“这一条如果……”他还没说完，戚朝就已经又拿起来手机忍不住将屏幕解锁，悄悄再看一眼卜谣发来的消息。
谣谣：【晚上不用订饭，我做，密码abc123】
实在忍不住，还是先回了吧，他立马回：【好的。】
翻着为数不多的几个表情包，想找个乖巧的却没有，他看向秦助理，完全不管秦助理话都还没说完便直接点点头说好，又道：“晚点再说，我现在想要乖巧一点的表情包。”
秦助理：“……好。”
他发消息给外头的几个秘书，“乖巧，听话，小动物，可爱的表情包，速度。”
一分钟不到，他便将秘书群里那几十个表情包转发给戚朝，保证自个儿老板能第一时间选个合心意的发过去。这种事儿已经发生过一次，外头的秘书们虽说好奇，但也不敢多问，只是联想到了上次来的那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戚朝顺利地选了个最漂亮最可爱最乖巧的小猫表情发过去。
本以为到此就结束了，没想到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来来回回好几次，他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检查好几遍自己那两个字和表情包。
他给秦助理看，两人都不明白咋回事儿，一起盯着屏幕。
两分钟后，卜谣：【……】
戚朝望着秦助理，秦助理眨眨眼，轻轻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戚朝等了会儿没等来她下文，又发个可爱表情包过去还是没收到回复，将手机往桌子上轻轻一扔，垮这个脸不太高兴的语气：“继续。”
等到快六点时，他才开车回家去，开过几次之后他开车的技术已经很好。
站在门外他深呼吸调整之后才开锁进去，先是探进去半颗脑袋，卜谣正端着碗筷从厨房出来，两人视线对上，他连忙站直身子走进去。
卜谣只示意他坐下，什么都没多说。
吃饭吃到一半，戚朝都不敢开口说话。
“你……”
“合同我藏起来了。”卜谣刚刚开口，就被戚朝打断，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右手紧握着筷子，左右扶着碗，眼睛里藏着紧张。
卜谣瞥他一眼，淡声说：“我再最后提醒你一次。”
戚朝呼吸几乎都屏住，却听她道：
“不要把自己当成商品去跟别人谈条件，如果你做不到，合同随时作废，不需要再等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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