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两个幻境
“离开再不斩先生？”慕雨的话让白心里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张口回绝，慕雨抬手止住了他想要说的话。
“我并不是让你背叛再不斩，”慕雨尽量把声音放得柔和一些说道，“按我们赏金杀手的规矩来说，你们抱着杀我的决心和我交手而又败在了我的手下，我应该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们的。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你们和别的赏金杀手不同，或者说，你和别的赏金杀手不同。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啊，水无月白。”
“你怎么会知道…”
“如果你有个坑爹的合作伙伴是明野家族的大小姐的话，你也能知道任何你感兴趣的人的名字的。”随口把萤火当了挡箭牌，慕雨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闷闷的，她又想起萤火扔给她的那堆文件了。
“先别管那个，你这样善良的人呆在再不斩那种身边，早晚连骨头都剩不下。所以，你不觉得其实离开他对你更好吗？”慕雨完全没有拐弯地道。
白的眼中神色没有丝毫改变。
“成为别人的工具，这能算是一个人活着的理由吗？你就没有想过，这个在这个世界上可能会有其他的人值得你用生命去珍惜，而他们绝不会像利用工具一样利用你，你甚至不愿意离开再不斩去尝试一下吗？你有可能拥有更美好的未来，我保证。”慕雨说着，向白伸出了手，“如果我保证不杀再不斩，你愿意接受我的提议吗？离开再不斩。”
遇到其他我珍惜，而且珍惜我的人，像爸爸和妈妈一样的人吗？呆呆地望着那只停在半空的手，白沉默了。
而在另一边，再不斩也陷入了同样的沉默。
“怎么，不马上动手吗？”慕雨指了指不远处白的方向，冷笑道，“真是想不到，曾经能毫不留情地杀死自己所有同学，号称雾隐鬼人的桃地再不斩也会有无法对某个人下杀手的时候啊。难道你选择自己死在这里吗？”
死在这里，开什么玩笑！再不斩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我怎么可能死在这里！我一定会回到雾隐村去的，把那里变成我的天下，把整个水之国收入掌中。在完成这一切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可是再不斩很清楚，他绝对不是这个冰之罗刹的对手，想从她手中脱身也一样势比登天。既然这样，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一个办法…杀了白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良久，再不斩颤声问道。
没错，仅仅因为一个冷血的赏金杀手一句玩笑一般的承诺就亲手毁了自己最得意的工具，实在是太愚蠢了。
“你心里很清楚，我是从来不屑于撒这种谎的。”慕雨冷厉的眼中透出了一丝极难以察觉的笑意，一说到杀死白再不斩就犹豫了，这样很好，不过似乎需要她再加把火的样子。
“你还真是不干脆呢，那个叫水无月白的小哥可是毫不犹豫地就做出了选择哦，他选择用自己的命换你活下去呢。”慕雨不觉得自己在说谎，白一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慕雨的话就像一记重锤一般狠狠地击中了再不斩的心脏，再不斩连连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瞪着慕雨，白他…真的就那样毫不犹豫地为我而选择了死亡吗？
白…
“不过这么一来，事情似乎简单了不少呢。既然他都自愿为你去死了，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了。说真的，那位白小哥是个比你好的人哦，想想牺牲他而救了你连我都觉得替他不值。不过我是不介意尊重他的选择的，你也完全无所谓吧？看样子你只把他当工具呢。”虽然嘴上说着惋惜，可慕雨的声音却是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再不斩的呼吸随着慕雨那些不咸不淡的风凉话而越来越急促，不知为什么，慕雨的话让他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的画面。
在那个阴霾的雪天，桥边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笑着对他说：“大哥哥的眼睛和我一样。”
政变失败时，他曾一度以为自己失去了一切，可是那个少年却依旧对他那样温暖地笑着：“我会好好听话的，请把我像工具一样带在身边吧，再不斩先生。”
跟着他这种人的日子里只有腥风血雨，再不斩很清楚那个少年其实根本不适合这种活法，他真的是太温和了。可那个少年却不止一次地告诉他：“只要是为了再不斩先生，我就可以狠下心来做一名忍者。”
从那一刻起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是孤身一人，因为这个少年会一直陪着他。那个少年，他的名字是水无月白。
慕雨能透过再不斩的眼睛看到他的内心波澜，心里在偷偷的笑着，她决定再推再不斩一把：“看来对于追随自己的多年的…同伴还是工具无所谓，你还是难以下手啊，算你还有点人性，既然这样我帮你动手好了。”
话音未落，慕雨飞身向着“白”的方向冲了过去，青索剑带着尖利的破空声刺出。
“你敢！”再不斩的双臂都被慕雨的冰刃划伤，连抬手都很困难，可此时的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怒吼一声狠狠将斩首大刀劈向慕雨，只是这种明显有失水准的攻击慕雨很轻易地就避开了，她转过身来，眼神看起来很是疑惑。
“为什么要拦我？”
再不斩恶狠狠地瞪着慕雨，双眼血红：“我不管白是不是真的愿意替我去死，但是你给我听好了，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别想伤害他！”
“哦？”慕雨笑着挑了挑眉，“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白？”幻境的另一端，慕雨也在对白重复着同样的问题，可语气之中却充满了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她都答应不伤害再不斩了，白却依旧不愿意离开再不斩。
“你不适合跟在再不斩这种人身边，你自己应该也明白这一点的吧？”
“不！”白的眼中已经再也没有了迷茫，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明白的人是你，我不在乎我也没有可能遇到其他珍惜的人，我只要有再不斩先生就够了。”
“可他只拿你当工具。”
“你根本不懂。”白直视着慕雨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唯一的一个，将我从孤独的地狱中拯救出来的人。”
“哦，这样啊。”慕雨偏头躲开了白的目光，事已至此已经再说什么都没有必要了，“既然如此…你们都可以继续和自己珍惜的人一起了。”
什么？再不斩和白都是一愣，可随后慕雨就用行动解释了自己的话，幻境被解除了。这样的意思，明显是要放再不斩和白一起离开。
“为什么，你这样的赏金杀手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放走对手的。”再不斩在幻境解除的第一时间就将白护在了身后，看向慕雨的眼神中敌意丝毫不减。
慕雨只是淡淡一笑：“如果我还是像以前那样独来独往的话自然不会留你们的活路，不过你们应该知道的，现在我已经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组织，行事风格自然也该变变了。”
“而且啊，修罗应该更进一步的发展，但是由于某些原因，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在水之国消失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继续坐镇修罗刺客团。所以自然需要有更多实力和领导能力都出众的人加入啊。”
再不斩依旧没有放松的意思：“所以你想让我加入你的修罗刺客团，我凭什么相信你？”
“没逼你相信我，如果你们想离开，现在就可以走。”慕雨说着，还做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
“不过呢，没有杀得了我，你们回去怎么向卡多那个奸商交差？如果不呆在他的手下，作为雾隐村S级叛忍的你，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吧。”
“那也用不着你的怜悯！”慕雨的话似乎极大地冒犯了再不斩。
“别自作多情，我没那么过剩的同情心。”慕雨冷冷地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修罗考虑，你们也不过是通过了我的考验罢了。”
再不斩不知道的是，如果刚才他选择对白下手以求活命，慕雨绝对会杀了他。然后带白一起回木叶，她相信那里的阳光总有一天能融化白内心的冰天雪地。
经过在水之国这么久了历练，慕雨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她永远无法像鸣人那样包容所有人，最终引导他们走上和自己一样阳光的道路，但她有别的方法可以给故事一个更好的结局。
“友情提示一下，修罗会不计代价地保护它的所有成员，但不会限制他们的自由。你明白这对你们这种S级叛忍而言意味着什么吗？”慕雨淡淡地道。
这种好处似乎真正地打动了再不斩，他看了看身边的白，缓缓将大刀放得低了一些：“那么你就不怕我有一天将修罗彻底变成我的组织吗？别忘了我可是背叛了自己村子的叛忍。”
慕雨笑得似乎完全无所谓这种威胁：“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那就只能说明我不够资格让我的部下效忠吧。”
再不斩看着慕雨的眼光又深沉了几分，她是有自信能掌控自己创立的组织。
“再说一次，这是我最诚挚的邀请，加入修罗刺客团吧。”慕雨笑了笑，向再不斩伸出了手，“你和白一起。”
漫长的沉默，再不斩终于把斩首大刀收到了背后，带着白慢悠悠地走过慕雨身边时淡定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慕雨会意地一笑，看来自己也是有能力把结局变得更好的。
可自己那被晾在半空的手实在令慕雨有些不爽，哼，再不斩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慕雨转过身大声说道：“白，再不斩其实心里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哦，刚刚他还跟我说，只要他活着就没人能欺负你呢！你好福气咧！”
一语落地，慕雨满意地看到了白惊喜的目光和再不斩额角瞬间暴起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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