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抵死一战
幽暗的鬼境地宫之中，场面一时间静得可怕，慕雨咬牙硬扛着这份令人窒息的寂静，但始终没有勇气出手将其打破。那种来自血脉间的威压带给她的是一种本能的恐惧，以往的实力与心机此刻根本就排不上用场。如果面对天魔曳魂的只有她自己，那慕雨大概有一成左右的把握能逃掉，可现在…慕雨看了看不远处同样一脸戒备却又不知所措的伙伴们，袖中的拳头不禁攥得更紧了。
如果拼命有用，她不介意拼上自己的性命换来伙伴们全身脱逃的机会，可如果天魔曳魂的性格真的如同她从族典记载里推测的一样，那她帮着外族人这种行为只会让端木和琉璃死得更快。可如果不帮…该死的到底该怎么办啊！
但天魔曳魂的眼中似乎压根看不到端木和琉璃，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慕雨，紫色的瞳仁中平淡如水，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凌厉让慕雨心中无法抑制地生出恐惧和崇敬。不能再这么僵持下去了，否则一会说不定天魔曳魂开口让她诛杀端木他们这些擅闯圣地的异族，在这种血统的压制下她都未必敢违抗。拼了吧，慕雨把心一横，一抖手将青索剑横在了胸前。
“哦？不错么，在我面前还敢拔剑。”没想到这简单的动作倒像是博得了天魔曳魂的赞赏，看着慕雨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笑意，“你是族中哪一支的？现在应该不是家族祭祀的时间你来这里干什么？”
“呃…”慕雨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滞，突然间意识到她这位怎么看都像是刚刚复活的先祖应该并不知道天魔一族后来发生的事情，还以为天魔族处于他死时的鼎盛时期呢，那她又该怎么说呢？
先祖您别傻了，天魔族现在哪儿还分什么支啊能剩我一个就不错了…那结局估计要多惨就有多惨。
天魔曳魂还在打量着慕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破了五重封印，你这丫头论天赋该算是拔尖的，应该是族中重点的培养的对象之一吧。不过你居然敢带着外族之人擅闯族中圣地，从小族中教给你的族规都忘光了吗？！”
话到最后天魔曳魂的语气猛地凌厉了起来，虽说是在斥责慕雨，手下动作却是骤然朝着端木和琉璃的方向狠狠一握，一股无可匹敌的劲风直接将两人扇飞了出去，两个忍界的一流强者甚至还来不及反抗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哼，就这点斤两还敢来此造次，死也活该！”天魔曳魂鄙夷地向两人昏迷的地方扫了一眼，右手缓缓地抬了起来似是想要补上最后一击。可还没等他的手落下，一道月白色的影子骤然拦在了他的面前，掌中青色的剑光已不复往日的凌厉，忽明忽暗似是在惧怕着天魔曳魂的威压，但那身影却没有丝毫退缩。
“你，不能伤他们。”
慕雨拼尽了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颤，可却阻止不了冷汗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她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拦在他们曳魂面前的，但天魔曳魂的突然发难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应变的机会，比起眼睁睁看端木他们死在面前，其他的恐惧都微不足道了。既然事情已经向着最严重的后果发展，就容不得她再瞻前顾后。
天魔曳魂怔住，利箭一样的目光死死盯着慕雨，眼中的神采由倨傲渐渐变得难以置信，又飞速地转变成了暴怒。停在半空的手猛地向前一推，比之前袭击端木他们那一招不知霸道几倍的劲气瞬间就到了慕雨面前。只是那一个瞬间，慕雨和天魔曳魂之间的实力差距就已成为了她一生无法抹去的记忆，那一个瞬间，慕雨甚至已经在那滔天的压迫力中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魔龙卷！”
尽管明知是绝境，慕雨多年血战的本能还是让她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反击，青索剑的剑气化作龙形咆哮着迎向了天魔曳魂。可这在之前无数次大战中令慕雨一击决胜的剑诀奥义，这一次却没能带给她半分安全感。
而结果也正如她所料。
那青色的魔龙与天魔曳魂随手排出的劲风在空中相较不过数秒，就像雪花落入了沸水一般消失殆尽，所造成的效果也不过是令那劲风的势头微微消减而已。致命的压迫感再度袭来，慕雨根本来不及再次蓄力出招，情急之下只好猛一发力，将青索剑的本体掷了出去。咒印中蛇仙术的力量如同本能一样发动，伴着青光熠熠的魔剑如同一道凌厉的闪电一般，一时间竟与天魔曳魂那一击的声势相持不下。
“哦？以前倒没见族里有人使过这种力量，想不到你这小丫头倒有点特别的手段。”看着慕雨苦苦支撑，天魔曳魂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略一停顿，那双闪着妖异紫光的双瞳骤然变得湛蓝，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势从其体内爆发开来，那之前萦绕在青索剑之上的，蛇仙术的力量竟瞬间被抹除了。
没错，简直像是狂风抹除一粒砂砾那么简单，先前还能借着蛇仙术的力量勉强抵挡的青索剑剑身上立刻龟裂出道道细纹，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一声金铁的悲鸣而断裂。
那是陪了自己两世的宝剑啊！慕雨心里一痛，下意识地一收力，青索剑被打飞了出去，下一秒，慕雨整个人已经被一股无可抵御的劲力贯飞了出去，直把大殿内的青岗岩壁撞出了道道手臂粗细的裂痕，慕雨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刚想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反击，已经被天魔曳魂死死掐住了脖子。
“哼，不得不说你天资确实不差，但你以为自己有了几分天赋，做出这样的叛族之事就不会受罚吗！”天魔曳魂说着，掐住慕雨脖颈的手一点点加力。
“呵…叛族？”尽管呼吸困难已经令慕雨的视线开始模糊，可天魔曳魂的话还是令她忍不住冷笑，“连天魔一族都已经不复存在了，这所谓的叛族罪还能有什么意…”
“你大胆！”
慕雨话还来不及说完，身体就再一次被一股无法抵御的力量甩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殿内的石梁上又摔到了石阶上。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每一场肉搏战的经验似乎一直给慕雨一种自己的体质十分强悍的错觉，而此时被摔得眼前一黑几乎晕过去，慕雨才明白所谓的天魔一族的强悍体质，也一样是有着等级之分的。
“谁给你的胆子，敢拿族中之事信口雌黄！”
“是不是信口雌黄，曳魂先祖难道没办法知道么？”咬牙将口中的鲜血咽了回去，慕雨仰头毫不退让地逼视天魔曳魂，语气中说不清是苦涩还是嘲讽更多一点，“你已经死了近千年了，天魔一族还没有强大到在这样的时间洪流中仍能保持那样卓然的地位。”
听着慕雨的话，天魔曳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伸出手点在了慕雨的眉心。慕雨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压力冲入大脑却并没有抵抗，她知道曾经那个势力鼎盛的天魔族中，血脉觉醒的程度是决定每个人在族中地位的唯一标准，而下级的天魔族人对血统之力高于自己的同族之人是没有秘密可言的。具体来说，族中有秘法能从族人的血脉中读取他的所有记忆，当然这一招只对血统之力低于自己的族人有效，虽然慕雨并不知道这种秘法最初被创造是为了什么，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个挺实用的技巧——能让天魔曳魂真正相信在他死亡的漫漫岁月中，天魔一族竟已经历了那样翻天覆地的变故。毕竟有些事情，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即便再生动的叙述也无法让人相信。
脑海被那股无形的压力肆虐，很多她一直不愿去回忆的场景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过，慕雨惊讶于这一次自己的内心竟然十分的平静，似乎只是在看一个荒唐的故事，只是那个故事的主角长得太像她罢了。
反而是天魔曳魂的反应与慕雨全然地相反，他的脸色由一开始的暴怒，渐渐变得古怪起来，疑惑、诧异、迷茫而又不可置信，种种复杂的情绪交替使得那高傲冷淡的表情完全地碎裂了，从中显露出令人心惊的悲凉之色，看得慕雨不禁心中暗叹。
她知道，天魔曳魂从她脑中读取到的肯定不仅仅是她前世的亲身经历，还会有她历经两世搜集到的，有关天魔一族
天魔曳魂的反应着实有些超出她的意料，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位早在千年前就已成为神话传说的先祖此时竟显得那么的脆弱。
那种脆弱与他那已经足以战胜死亡的实力无关，实际上空有这登峰造极的实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一切一点点残忍的消失，只怕心痛会更加剧烈。天魔曳魂和自己本是同族，一样有着天魔一族爱憎分明的天性，慕雨觉得她能体会那种感觉。
如果有一天自己历时千年才死而复生，一睁眼却得到的是木叶早已覆灭的消息…只怕会发疯的吧。
“如此说来，我天魔一族如今就只剩下你这么个小丫头了。”天魔曳魂冰冷至极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再看清了天魔曳魂的眼神时，慕雨不禁一惊。
那之前还汹涌着无数情绪眼睛几乎是瞬间被冷冻成了一片平静，可这样平静的天魔曳魂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让慕雨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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