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煮熟的鸭子嘴硬
这次的宵夜由两家队长定好了大排档，贺武战队在落座之后该说啥说啥，热热闹闹的，但越云则不同，几个队友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和孙翔打趣，他们仔细拿捏着和孙翔相处的距离，说话都有几分讨好的刻意。
电子竞技靠实力说话，网上的言论他们不是没看到，孙翔的天才新人之名越叫越响，过于耀眼的天赋只会更加衬托出他们的灰败，越云如今的成绩全是孙翔扯上去的，而且显然，孙翔并非池中物。
“小凌你还要吃茄子煲吗？”
“……啊？”
凌戚自从比赛结束后就没怎么说过话，比平时沉闷了许多，赵彬想要照顾她便多问了一句，凌戚却压根没有在听。
“……啊？什么包子？我不要。”
赵彬保持微笑，逐字逐句重复了一遍。
“……茄、子、煲，鱼香茄子煲，不是什么包子！”
这回听清了，凌戚用力点头。
“好啊好啊，我吃这个！”
她刚刚应下，身旁的人就有动作了，孙翔身体后仰，背靠座椅，轻轻啧了一声，听着就让人很不爽。
“……我不喜欢吃茄子。”
吐字清晰，一字一句，连标点符号都这么理所当然。
今天孙翔还是坐在凌戚旁边，替补小白很有眼力见的把凌戚旁边的空位让了出来，孙翔见着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他自始至终都在摆弄手里的餐具，和凌戚之间别说交流了，连眼神对视都没有一个。
赵彬怼他的话都要说出口了，又被突然改口的凌戚拦住，她往左瞥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的孙翔，对方还是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那就换一个吧，赵哥，我吃什么都可以。”
“鱼、香、茄、子、煲！已经点了，改不了！”
凌戚：“……”
凌戚抱着面前的茶水小口啜饮，假装看不见队友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闷头喝完了一杯，凌戚起身准备再倒，那水壶放在孙翔的左边，于是孙翔的眼前蓦地横过一条手臂，使劲伸啊伸也拿不到茶壶，孙翔等得实在不耐烦，顺手勾过茶壶给她添了水。
“……你叫我一声不行吗？”
“……啊？”
“啊什么啊，你连让我帮个忙的话也不会说了？？”
孙翔的语气生硬，不像是抱怨凌戚不找他帮忙，而像是在责怪凌戚事多，倒个水还这么麻烦。
凌戚交际的本事还学不到家，听不出这复杂的弦外之音，她说了声谢谢就收回水杯，继续坐在位置上当雕像，乖巧到让周耀辉怀疑她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孙翔：“……”
孙翔显然也不适应这样的凌戚，他抛出的话题没人接，就像发射到中途的炮弹哑了火，正常人都知道此时该见好就收，但孙翔又怎么能以常理来推断。
“你怎么不说话了，比赛的时候话不是挺多吗，唐昊说一句你能回十句。”
“所以光会说垃圾话也没用，好像最后的团队赛贺武还是输了吧？”
“有说话的时间，不如多想想怎么提高自己的水平，要是换我上啊，比赛不到一分钟就能结束！”
“啪！”
如惊堂拍案，敲金击石，凌戚把杯子往桌上一撂，全场顿时寂静，还在滔滔不绝的孙翔像被人点了穴，定在原地。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给大家添点水。”
过了半晌，凌戚松开手指，标准的营业性微笑重回脸上，她起身给大家一一倒茶，好似云销雨霁，刚才瞬间的气氛变动只是场错觉。
“……”
越云的几个人咽了咽口水，仍旧是心有余悸。
“刚才突然变得很冷，你们有没有觉得……？”
“你也这样？？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
“我也是我也是，你看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他们坐得远的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距离风暴中心最近的孙翔了，他似乎终于忆起了国人的优良传统，食不言，寝不语，一杯接一杯的茶水往肚子里灌，这才平复呼吸，乖乖消停了一整晚。
任谁都能看出来凌戚生气了。
但这气只针对个人，饭桌上凌戚对其他人依旧是笑语相待，语文修辞上常说对比的作用就是表现鲜明的差异性，现在就是如此。
在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下，更显得在欣欣向荣的春季里，只有孙翔身处数九寒冬。
“翔哥，我看刚才戚姐是真生气了，你还是去道个歉吧。”
饭局都要结束了，越云队里唯一的明白人小白赶紧劝和，孙翔表面上死犟着，其实也一直在偷偷地瞟向凌戚，心里咚咚打鼓。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其实从今晚两队比赛开始，孙翔就一直察觉到凌戚的目光是追着他走的，老实说他很受用，毕竟他的名声越来越响，凌戚会用这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也很正常。
可是现在……
“喂……那个——”
“赵哥，我想喝雪碧，椰奶太甜了！”
孙翔都主动打了招呼，凌戚却还是和自己的队友有说有笑，半眼也不看他，他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也抵不过凌戚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仿佛眼里就没他这个人似的。
“哼……！”
孙翔的眉宇间蕴着怒气，依旧是那个狂傲不逊的孙翔，好像那个凌戚一拍桌子，就猛喝一口水压惊的孙翔从来没出现过。
“我又没说错，为什么我要道歉！”
他继续扒饭，饭桌上有道菜叫卤水鸭头，孙翔啃了一口后嫌弃得不行，说这死鸭子的嘴怎么这么硬。
小白:……
嘴硬也就一时，回去之后孙翔翻来覆去地琢磨怎么向凌戚开这个口，还没等他琢磨出来，下周六的比赛如约而至，贺武的粉丝惊讶地发现主队阵容有了新变化。
贺武_凌戚v：第一次上擂台，比个[耶]
配图是迎风伫立的十步一杀，角度和姿势都是凌戚精心调整过的，纯是为了耍帅装酷的微博，不一会儿就有了百来条评论。
【77上擂台了，今日份老母亲欣慰】
【77以后都会上擂台吗！！】
【77比个耶，我也比个耶！】
孙翔话说得不好听，但贺武没人也是事实，凌戚因为某些原因一直被放在单人赛出场，现在经历了过半赛季的捶打，无论意识和技术都有了很大的进步，至于心态就更不用提，一直以来都强得离谱。
武帅打算让凌戚上擂台，打几号位凌戚倒是无所谓，只有一点顾忌。
“队长，我上了擂台，就不能打舍命一击了。”
距离上一次她打出舍命一击都多久了，贺武经理还是一直念念不忘，时不时就希望她能在比赛里再死一次，逆转乾坤。
“说得好像你在单人赛会用这招一样，先按照你的想法来打，其他别管。”
不是不知道俱乐部上层的考量，可是对选手来说，能赢才是比赛唯一的目的。
孙翔看到凌戚的微博，回复的手指又开始痒了，他在回复框里敲下一行字，没等发送出去，满腔热情就像被人用一盆冷水迎头浇熄，遍体生凉。
越云_孙翔v：十步一杀的刘海扎到眼睛了吧？
他盯着这行字半天，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凌戚估计还是不会理他，他之前那么多条评论，只有长长的一串粉丝来挽尊。
……而且，他这才想起，每次比赛结束后都是自己去联系她，要是他不主动，这么久以来真就连一句聊天都没有。
“咦，这一次孙翔没在小凌微博下ky了诶？”
杨驰正好刷到了这条微博，摇着头有感而发，凌戚听了便好奇道。
“……什么是ky？”
“你不知道？就是没眼力见，读不懂气氛的意思。”
原来如此，怪不得孙翔的每条评论，都让凌戚不知道怎么回，这种类似于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终于有了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话说这个孙翔真的只针对小凌啊，同样是女选手，我看苏沐橙还有楚云秀的微博，也没见他去蹦跶。”
贺武的另一名队友为凌戚打抱不平。
“哼，就是欺负我们小凌的粉丝少！”
“唔……我觉得孙翔他可能也不是针对我……”
凌戚这话说得都已经没什么可信度了，队友们听了只觉得痛心疾首，家里的白菜成天胳膊肘往外拐，这可怎么行！
“你还帮他说话，忘记他之前怎么怼你了啊！”
聪明的人懂得审时度势，凌戚不再回嘴，懂事的模样让一干队友即使还想再数落她，也下不了口。
不过……
凌戚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点开微博，等不到某条令人如鲠在喉的评论，她不是松一口气，而是心上像被人深深浅浅地踩过似的，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唉。
上次吃饭闹得挺不愉快的，还说这次可以借着评论的机会，让两个人的关系稍微缓和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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