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废手！

徐飞喝了这么多啤酒，可他的脸色一点也不红，似醉非醉的他眼神灵活，完全没有刘老大喝得烂醉如泥时的涣散，但是他的脚步却看似不稳，整个人倒在我的身上，我吓了一跳同时被他压倒下去，笔直地躺在沙发上就像一个睡了很久的植物人。

        我的脸还在痛，却没我的心痛得厉害，他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我的血流变得缓慢，发抖的手脚都冰冷起来，开不了口的一句话，在脑海里循环着：求求你放过我。

        然而，徐飞看不透我的想法，肆无忌惮地磨蹭我那只露出来的手臂，炽热地看着我说。“你在偷钱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些后果，你现在害怕已经来不及，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而负责，在我这里，你将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我会，会想办法把钱还给你。”我生怯怯地说。

        “我他妈剁了你的手，再还你，怎么样？”徐飞对着我怒吼，我害怕地眨眼睛，浑身一颤。“叼你妈嗨，我今天要是饶了你，我徐飞以后还用在道上混吗？！”

        当时的我已经吓得丢了魂，分不清脸上的是冷汗抑或是泪水，他的脸好像镶上了养父的猥琐，使我的恐惧感流窜到身体的每一处，我感觉到他下面的鼓胀，我害怕地反抗，被压住的双脚胡乱地踢动。

        “你妈嗨！”

        徐飞突然咒骂一句倒下，按着下面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的叫声吓得我楞在原地，面如死色地看着痛不欲生的他，害怕得忘记逃跑，我记不清过了多久，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我没来得及反应，霍然一脚伸了过来，我被踢开几步远，脑袋撞到沙发上，我捂住疼痛的肚子，惊慌失惜地退到角落里，颤抖看着徐飞。

        踢我的粗男赶忙扶起徐飞，过了很久，他惨白的脸色才渐渐恢复过来，粗男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徐飞转过头愤怒地瞪着我，崩着脸说。“我徐飞给他刘彪三个小时的时间，否则他等着收尸！”

        徐飞踢了一下桌子，酒瓶摇摆不定，有些摔在地上，粗男见状匆忙离开，徐飞坐在沙发上，香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怒火冲冠地盯着我，包间一下子变得乌烟瘴气，浓烈的熏味呛得我很难受。

        听徐飞刚才跟粗男说的话，毫无疑问他们已经找到刘老大，而以刘老大的脾气，估计粗男吃了闭门羹，这也证明刘老大大仍然对我见死不救。

        徐飞原本打算留我一命，为他赚钱所用，可我差点让他断子绝孙，现在他恨不得将我煎皮拆骨。

        刘老大的冷漠，徐飞的狠毒，不管我落在谁的手里，都只有死路一条，我已经心怀着绝望，不敢再去想，明天就是希望。

        时间过去了很久，粗男满脸不愉快回来，刘老大并且没有预期出现，徐飞恼怒成羞，黑着脸将烟头扔在地上，右脚使劲地踩，然后站了起来，解开胸前的纽扣说。“黑铁，把她扔河里了！”

        “知道了，大飞哥。”

        徐飞的话如五雷灌顶，我害怕得双脚发软，黑铁拧起我的胳膊，拖着我跟在徐飞的后面，刚到夜店门口，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急刹停在面前，徐飞敏捷跳到副座上，黑铁粗鲁将我扔到里面，车子飞疾离开。

        车里的气氛安静得有点恐怖，我如坐针毡地动来动去，黑铁咬着牙连抽我几个耳光，叫我安分点，响亮的啪啪几声，连司机也不忍直视，摇头啧叹，而徐飞却装聋作哑地闭着眼睛，这种屈辱，这种痛不欲生的绝望，我似乎听见心碎的声音。

        我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只记得身体跟着车身颠簸几番，拐了无数个弯，才停了下来，黑铁把我揪下车，拖拽到河边，我的双脚使劲撑着地面，然而，依然抵抗不过他。我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心跳得很快，快得好像快要到喉咙里，我叫也叫不出来，黑铁的手已然放在我的背，准备着将我推下去。

        我的眼泪急冲冲地夺眶而出，已抱必死的心态面对自己的命运，就在千钓一发的时候，司机跑过来和黑铁交头接耳，接着我像头牲畜被他拖回车里，徐飞一个神秘莫测的眼神，我又回到那间充满惊骇和绝望的包间里，可这次进去，便看见刘老大叉腿坐着，颇感震惊，他嘴里叼着一根中华，眼神里带着不灭的怒火。

        即便刘老大不看我一眼，我仍然怕得浑身颤抖，心砰砰直跳，大气也不敢喘，我站着门口不动，黑铁把我推了进去，失去重心的我摔倒在地，震得我的头嗡嗡响。

        徐飞的脸变得很快，笑着向朝刘老大而去，并且吩咐身后的黑铁叫几个漂亮的女人进来，却遭到刘老大的拒绝，他说是来收拾孽障，而不是花天酒地。

        黑铁出去后把门关上，他们的脸好像涂上一层黑漆，变得严肃和恐怖。

        “我差点就铸成大错，幸亏刘老大的电话来得及时，我就知道刘老大不会如此薄情寡义，舍得放弃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徐飞坐在刘老大的旁边，率先开口，故意加重尾音，语气听着客气，实际在讽刺刘老大。

        刘老大不急不徐吐了口烟，然后半根香烟按在烟灰缸里。“我们两帮素来河水不犯井水，是我刘彪管教无能，她坏了规矩的确不能饶恕……”

        徐飞突然面无表情地摆出手势，打住了刘老大的话。

        “我不是来听故事，竟然她犯了不可原谅的错，我们就以帮规来解决，必须给她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徐飞从身后取出一把刀，扔到地上继续说。“别说我没有人情味，留哪只手，我可以让她自己决定。”

        失魂落魄的我看着刀，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后退几步，像疯子一样地摇头，我不要剁手这句话在心时说了无数遍。

        徐飞话音刚落，刘老大便拾起刀跛脚走来，他越靠近，我越感觉全身冰冷，哀求地看着他。

        刘老大抓我的右手放到桌子上，他毫不犹豫举起刀，手下去的时候，我悲凉地别过脸合上眼睛，咆哮的恐惧快让我停止呼吸，因为他们的残酷，因为自己的害怕，我的眼泪哗然而下。

        “等一下！”徐飞突然喊道，我睁开眼睛之时，无情的刀又扔到我的面前。“让她自己来！”

        他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我好像被一道雷劈中，手脚麻痹握不住它，于是徐飞捡起刀塞到我的手里，滚动的泪水充满双眼，我看不清它长什么样子，却感觉到它的冰冷，让我冰化哆嗦不起来。

        我知道自己难逃此劫，即便叩穿脑门，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与其低微去哀求他们，不如一刀痛快下去，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

        我咬紧牙关，当锋利的刀子划过我的手腕，我痛不欲生，睁着眼睛看着流淌出来的鲜血，还有几厘米长的伤口，突然眼前一黑，朦胧间看见徐飞夺去我手中的刀。霎那间，我感觉到剧烈的痛，手好像废了一样，在昏迷过去之前，告诫自己，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然而，事与愿违，当我从沉痛中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我惊恐地坐了起来，满头大汗，看见熟悉的四面破墙，我才安下心，慢慢地又怯怕地看向自己的手，我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手也没有废掉，可是，这是万幸，还是另有隐情？

        我的手没什么大碍，可这次沉痛定思的血泪训，是我多年以后心中的恨与我手腕上疤痕一样褪不掉。

        我感觉喉咙干涸，咽了口口水，伸手去拿杯子，我无法使上劲，杯子从手中滑落，啪一声碎了一地，无法置信地盯着包扎的伤口，再次拿起杯子，而它也有着一样的遭遇。

        我的心就像地上的玻璃碎，支离破碎。

        “现在才害怕，已经迟了，你的手要是好不利索，你就是一个废人！”刘老大走出房间，站在我的对面，落井下石说。“怎么样？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的时候，难道没想到是这样的后果吗？捡回一只手，你难道还不高兴吗？”

        刘老大说的话，在我的脑海里反来复去，我暗笑，手没了更好，我不用再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可我又感到莫名愤怒，我叫了他七年阿爸，徐飞要剁我的手，他却一声不吭，为虎作伥。

        “应该两只手都废了。”

        “刘芊，你最好不要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你应该祈祷自己的手没事，你的手要是没有利用价值，脚也不会健全，乞讨就是你的命运。”刘老大跛脚走过来，揪着我的领口，居高临下说。“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能偷这些人的钱，你偏不听，居然不知死活得罪徐飞这个人渣，如果不是老子，你早就死河里，那时候你连怨恨我的机会也不会有！”

        徐飞是人渣，他何尝不是？

        刘老大松开手，我重重地坐了下去，他一个转身，包扎着的手引起我的注意，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过很快又被我否决了。

        “你们的逃跑计划确实天衣无缝，可惜棋差一着，估计他现在也不比你好过。”刘老大站在门口，侧着脸睨我，得意地扬起唇角，说完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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