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擂台
阿裴垂眸，落到姜归夷拽在自己衣袖的那只手上。
接着便感觉对方轻轻一扯，将自己往擂台上拉，他便也跟着上去。
“起开起开。”
姜归夷刚拿起弓箭在台上站定，就感觉到有一个热烘烘的庞大身体骤然挤过来，直接把她挤到了最边缘，岌岌可危，阿裴连忙伸手虚虚一搭，没让她掉下去。
她一扭头，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抢占了她方才的位置。
姜归夷皱了皱眉：“郎君，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还险些把她挤下擂台，这台子搭得虽小，却还是有一定高度的，真摔下去必定不是滋味。
“先什么来后什么到！”男人暴躁嚷嚷，聒噪无比，但在看清姜归夷的面容后霎时直了眼睛，嘴唇咧了个花，“好俊俏的小娘子。”
俊你爹的俏。
姜归夷心中暗骂一句，也凉了语气：“这靶位是我们先选中的。”
男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油腻的目光在姜归夷和阿裴的脸上转了转：“一个小娘子，一个小白脸，能射什么箭。”
说着他的眼神又停留在姜归夷身上，并逐渐靠近她：“这样，你过来，哥哥教你。”
姜归夷气笑了，但嘴上还是道：“好啊。”
阿裴直接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正要将她拉回，就见姜归夷重重一脚踩到了男人的脚上，然后惊讶道：“呀，不好意思，步子迈得有些大。”
男人当场骂了句脏话，大掌抬起向她袭来，而后发觉喉间一凉，看到那尖锐的箭头抵在了自己颈前。
姜归夷执箭，笑吟吟道：“你过来啊。”
男人咬碎一口钢牙，也不敢再骚扰她：“你走，你走，行了吧！”
“那可不行。”姜归夷道，又绕了回去，“这是我们先来的，要走也是你走。”
男人嗤笑一声：“你怕是连弓都拉不开吧。”
“那我们比比？”
男人显然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一听要比，当即又咧了嘴：“好啊，比比。”
说着他眼珠一转：“要是我赢了，我也不求别的，小娘子让我一亲芳泽便是。”
阿裴眸光渐冷。
姜归夷也冷笑一声，面上却笑盈盈道：“要是我赢了，我也不求别的，郎君让我踩上几脚便是。”
男人笃定了自己会赢，兴奋地搓搓手，一旁的人听说他们要比，当即给他们腾空。
男人大手一挥拿起了弓箭，勾弦开弓，竟一箭射出个九环！
“好！”台下离得远的不明观众立马鼓掌叫好，他们没听见二人的约定，只以为是正常比赛。
男人不怀好意地看了姜归夷一眼，又是一箭射出，射了个八环。
“好！”
男人更加嘚瑟，最后一箭又是九环，一共二十六环，成了目前场上的最高分。
他放下弓箭：“小娘子，劝你现在就认输，哥哥还能陪你玩玩。”
姜归夷淡淡瞥了他一眼，举起另一把弓，开弓搭箭。
实不相瞒，她大学时的选修课之一就是射箭，虽然没玩过什么移动靶和障碍靶，但玩个固定靶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站定姿势，勾弦放箭，长箭破空，正正射进了靶子的黄心，十环！
男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没想到这个小娘子竟然能射出十环，而台下的欢呼声愈发猛烈。
“运气罢了。”他佯装不屑道，“一次而已。”
姜归夷唇边泛笑，凝定眼神，又是一箭，十环。
男人的额角顿时冒了虚汗，处在燥热的天气里更加烦闷。
“最后一箭了。”姜归夷看向他，挑了挑眉，又转回去勾弦放箭，十环！
“哦！！”台上台下，无论是参赛者还是观看的行人都很惊讶，爆发出阵阵掌声。
“我赢了。”姜归夷放下弓箭，瞥向男人的大脚，“郎君该兑换与我的赌约了。”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男人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发作，只好不要脸面，转头当即就要跑，被阿裴侧身拦下。
他同阿裴对视一瞬，竟被他的眼神震慑得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停了脚步。
先前主持局面的人也走来，挥挥手示意小厮拦住男人：“郎君既已与这位娘子做了约定，就应当兑现，今个儿是我们追云楼的场，也不好让人言而无信不是？”
姜归夷也笑道：“郎君莫怕，我也不踩郎君这么多脚了，一脚即可。”
男人听此，心想这小娘子瞧着弱柳扶风的，方才已挨了一脚，也没有痛到哪去，再被踩一脚，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他只好接受，站在那里等姜归夷踩他。
其他参赛的娘子和郎君却是觉得姜归夷亏了，纷纷让她多踩几脚。
姜归夷摆摆手，扯住阿裴的衣袖，示意他附耳而来。
阿裴顺着她的力道低头，听她在自己耳边悄声低喃，听完后，他跳下了擂台。
台上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要搞什么名堂。
少顷，阿裴回到擂台，手里多了一截麻绳，和……一块砖头。
男人再一次瞪大眼睛，这回眼睛里多了惊恐。
姜归夷冲他盈盈一笑，动作利落地把砖头系在了自己的鞋底，而后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就狠狠一脚踩到了他的脚面上。
男人登时“嗷”了一下，发出杀猪般惨烈的叫声。
姜归夷挑了挑眉，阿裴偏首，笑意在唇边转瞬即逝。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一瘸一拐地落荒而逃。
闹了这么一出，场子瞬间就喧热起来，很多娘子郎君，孩童老人都上了擂台，比赛射箭。
第一轮固定靶结束，选出了前五十名晋级下一轮，这五十名中还有一些射箭水平比较高超的，也射出了三个十环，与姜归夷并列第一。
固定靶好打，移动靶可就不一定了，他们都正了神色，开始第二轮的比拼。
小厮陆续上台，将方才的固定靶撤走，这一撤，就能看到后方有一排铁制的轨道，其上靶子呈左右移动。
众人惊呼一声，瞧着还挺难的。
第二轮比拼由环数最低的先上场，第五十名的郎君上前，呼气凝神，一箭放出。
射空了。
第一下没有博个彩头，他尴尬地抹了抹汗。
所幸他稳住了心神，第二箭射出一个五环，还算不错，最终一共得了十一环。
待大家陆陆续续的比完，终于轮到了成绩为首的姜归夷等人。
率先持弓的是一位年轻的粉衫小娘子，眉眼灼灼，极具朝气，她动作利落地开弓勾弦，一只杏眼眯起，“唰”的一下长箭击中了移动靶的八环，而后露出自信的笑容。
姜归夷下意识被她吸引，接着就见她行云流水般又射两箭，分别是九环和十环。
好生厉害！这位粉衫小娘子能晋级到最后一轮是必定无疑了。
“楚家二娘子的射艺越发好了。”周围的人显然认识她，姜归夷听到他们说道。
“楚二娘子哪哪都好，就是凶了点。”
“可不，我家的小孩都怕她。”又有一人说道。
听及此，姜归夷不由得又多看了她几眼。
又过几人，轮到了姜归夷，她呼了口气，开始静静观察在轨道上迅速左右移动的靶子，待身心沉淀下来，她稳稳地抬起手臂，靶子在眸中像慢镜头回放般降低移动的速度。
就是现在！她乍然放箭，九环！
第一箭就是九环，粉衫的楚家二娘子也面露惊讶，看向姜归夷，二人在空中对视了一眼。
这是非常不错的成绩，姜归夷却不太满意，再次勾弦瞄准，却依旧是九环。
姜归夷又呼了口气，仔细观察，这下中了彩头，正中了黄心，三箭皆出后，她的最终结果是二十八环。
经过两轮的淘汰，擂台上还剩余二十人，留下的都是箭术不错的，最低的也达到了十八环。
终于到了最后一关，姜归夷偏过脑袋，对阿裴说：“等我带你们去吃大餐。”
一旁的粉衫楚二娘子听到了，骤然出声：“那可不行，魁首是我的。”
姜归夷淡笑不语。
障碍靶比前两个靶子难上许多，有两大片木板在靶前来回运作，变成遮挡，需得在两片木板切开分离的刹那，抓住那个空档，射出一箭，才有概率射中靶子。
这晋级的二十人里，有大半人的起初一箭都没能射中靶子，而是钉到了木板上，能射中的，成绩也不甚理想。
楚二娘子看着张扬，实际上却是个有耐心的，双手格外稳定地开弓等待，观察那两大片木板，直到某一瞬间，她松手放箭，六环！
周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难的靶子在第一箭都能射中六环，属实厉害。
她再次启弓，射出一个七环。
楚二娘子皱了皱眉，这木板切换的速度太快，在落下的瞬间很有可能碰到飞出去的长箭，方才那一下就是刮到了尾羽，导致轨迹偏移，只得了七环的成绩。
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耐心，她依旧站在那静静等待，以至于周围都屏住了呼吸，终于，一抹幽光划过，第三箭正中了黄心，十环！
“哦！！”台上台下人都鼓起了掌，为楚二娘子喝彩。
她也勾起笑意，寻视一圈后对姜归夷扬了扬眉，语带挑衅：“轮到你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
姜归夷颔首，压力现在到了她这边，该她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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