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这一缸子水都要被他的话震得稀碎，何况朝露。“原来是你……那些人，那些人的公司……”

        “你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我替你收拾掉那些麻烦有什么不对。”

        她看着高顶天窗外惨淡的夜，苦笑起来：“是，是啊，你总是对的，你有多厉害，我现在不想知道也知道了。看来我还得感激你，感激你为我报怨……”朝露扶着边沿正身侧坐过来，仰面对他凄声喊到：“我们这样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是我蠢，是我糊涂，我竟然会……我竟然会喜欢上你，我竟然会，那么，那么喜欢你。你口口声声的爱，原来，原来……只是你施舍我的东西，只是你所谓的……补偿。是你设计好的，愚弄我的把戏！你……把我当什么了，当你解闷的工具，当你泄欲的……工具，还是……玩腻了就送人的玩具看来他说的是真的，真的……是你把我推给他的。”

        他俯身撑住浴缸，凝视着她：“按你说的，那就算是吧。我不需要爱，我也不会真的爱谁……是我把你推给他的，因为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带着我的钱，他才会娶你。你嫁给他，我才好全部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你……为什么要骗我”朝露瘫软在水里，“你要干什么！你到底要什么……”

        “现在还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等你嫁给他，自然就会明白。自己好好洗吧，我去给你拿衣服，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余际出了浴室，一会儿又进来给她一套真丝睡衣。“你就睡妈妈的房间，洗好在这等我，我带你过去。”说完，他又把浴室门锁上，随后去自己房间洗澡了。

        余际走后，朝露出浴换上衣服，吹干头发，倒在浴室的沙发上。她蜷缩着，痛苦地呜咽。泪水锈蚀着她的眼窝，淋落着她的睫羽。这一晚的折磨让她身心疲惫不堪，沉沉地黯然睡去。余际洗漱后，悄声把她抱回房间。他像当初在医院那样，坐在她身旁，悲寂萧然地看着朝露，守了她一个晚上。

        当第二天的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时，朝露睁眼看到这个房间里挂满了她和千鹤的画像。这间房很大，看起来有四十平米，一整套莫兰迪色的精致家具尽是古典欧式风格，是千鹤喜欢的款式，但她从来没有住进来过。落地窗前还立着一座千鹤抱着她的雕塑。这些都出自余际的手。余詹教过他美术后，他就不停的画，不停地塑像，十年来他凭着记忆里的样子描摹了千鹤和朝露上百幅像。他用这样自欺欺人的方式让千鹤和朝露继续陪伴着他。这些画像就这样陪了他十年，以至于他再见到朝露时，亳不觉得生疏。

        “你醒了醒了就下来吃饭吧。”余际进房来召她起床。

        “这是你画的”

        “是。”

        “你们回了余家后就是住在这……”

        余际虚声说到：“是。”虽然事实上只有他一个住在这间别墅里，但他还是要这样说。

        朝露看着千鹤的雕塑，叹道：“可惜妈妈不在了，你也再不是以前那个小际，我们都回不去了。放我出去吧。”

        “我说了，你要待在这里。”

        “你这是禁闭！”

        “我只是让你提前享受这种阔太太的生活，别说的那么严重。”

        “我不要，我要出去，我要去工作。我现在还不是！还不是他的妻子！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不可以关住我！”

        “你现在不用为了那点钱累死累活，我给你的你几辈子都用不完，何必自讨苦吃。他的妻子不需要在外抛头露面，你应该安分点在这，学学怎么做余氏的夫人。”

        “住口……我不要你的钱，我不要你养，我要出去！你们明明……就是在□□我，我要出去……你不让我出去，是怕我跑了你放心好了，我哪里跑的掉，我哪里敢跑。他还拿着绪子姐和好几家人逼着我！我能逃哪去！”朝露忍不住哭出了声。

        余际走到床边，要替她拭泪，他戚声说到：“知道就好。你的工作已经辞了，现在以你的身价你的背景，出去也没人敢用你，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你根本不爱我，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玩意，想玩了就上手，不要了转让，你有什么好心疼的。”朝露躲开他的手，偏过头去。

        余际咬了咬牙说：“不要跟我提爱不爱的，我怕你哭坏了身体，耽误事。”

        话闭，他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耳光。朝露从来没有动过手，这是她第一次打人，打的还是她的弟弟，她那么爱，那么舍不得，那么珍惜的人。朝露打过后，觉得愧对千鹤，余际再怎么骗她再怎么伤她，她都不该打他的。余际是千鹤的儿子，如果没有千鹤当初领养她，她只会是街上随时可能死掉的弃儿。朝露忧忧地探手去抚摸他的脸颊，怕自己打疼了他。

        余际握住她的手说：“你要是难过，就打我，如果这可以让你好受的话。”

        她芙蓉泣露地抽噎道：“不，不，我，我……天哪，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余际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从他把朝露交出去开始，他们就得变成这样了。但是谋定后动，落子无悔。当他发现他母亲蹊跷的死因后，他便决定要走这步险棋，让伊藤家的人彻底致命。

        伊藤岐在他母亲逃出余氏的那五年孟浪若奔，还染了毒，成了瘾君子。千鹤回来后，他发疯一样，不仅折磨自己，还要害别人。千鹤被他强行欺辱，强行用毒。伊藤岐让千鹤顺从他，他才会给她看看余际。余际是她活下去的理由，可是在余际十五岁那年，千鹤没有熬过去，她自杀了。千鹤死时的样子，余际永远忘不掉。那一块青，一块红的印记，那弱臂上的咬痕和皮肤上的针孔让他立马想撕碎伊藤岐。余詹让余际继续隐忍，这些盘根错节的事一时是挖不断的。

        余崇死后，千鹤怀着余际一夜逃了，她对外改名换姓，改头换面，把自己化妆成一个毫不起眼的妇女，这跟她之前的样子大相径庭，不仔细看根本都认不出这是从前的会所翘楚颜千鹤。她带着不少现金，细软躲回那个没人知道老家候产，这些东西足够她养活他们俩几年的。

        千鹤在老区诊所拜托医生帮她生下了余际，她出月后，在小区附近捡到了一个弃儿。这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娃娃，白白净净，秀气极了。千鹤不忍心看她被扔在路边，便决定收养她。她让诊所的人带女婴去医院做了检查，测了测骨龄，这大约是个两岁大的孩子，并没有什么疾病，她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要把这样一个孩子扔在路边。千鹤也是被她奶奶捡来的，奶奶病逝后，年纪轻轻的千鹤被人拐到了会所，她知道女孩流落街头会有什么后果，千鹤不想这个女娃娃被坏人拐了去，便把她带回家当亲生女儿养。千鹤本以为她可以安安静静地带着两个孩子平稳生活，不想伊藤岐那个变态居然让私家侦探把港岛翻了个遍，一家一家地查了她五年，最后还是找到了她。她当初不是没想过出岛去，可是一办护照就容易被伊藤岐发现。当伊藤岐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千鹤差点没被吓死。他把朝露送到了千鹤之前所在的国际会所，迫使千鹤带着余际跟他走了。

        余詹在处理完余崇的葬礼后，没精力去管千鹤的事。他潜到日本查他姑父姑妈意外身亡的真相，这跟伊藤家脱不了干系。他表兄不幸的婚姻也是他们所害。伊藤家操控着伊藤岐蚕食余家的产业。余詹暗中便去到日本与伊藤家的竞争对手联合打压伊藤家的市场。当他知道千鹤被伊藤岐找回时，日本的事物也基本稳定了下来，余詹便回国去周旋余家的事。他知道千鹤和伊藤岐秘而不宣的关系，也知道余际的身世。尽管余际是伊藤岐的孩子，但是只要他姓余，余詹就会帮他。伊藤岐一心用在千鹤身上，他根本不在乎余际是谁的儿子，余际被接过来后，他也根本不管他。余詹便想好好培养余际，他要用这个孩子去制衡伊藤家，结果这个孩子出乎他的意料，小小年纪就心机深重，做起事来机敏，果断，狠辣。他十二三岁就用余詹的钱在日本学着放贷，整蛊伊藤家。七八岁的余际从伊藤岐对他母亲的偏执中看出了自己不纯的身世。他恨透了伊藤岐，伊藤岐霸占着他母亲，还让他在余家的身份很尴尬。他之后又从余詹那里知道了余氏和伊藤家的层层关系，种种纠葛，便对伊藤家的人更恨上一层楼。他才不管自己身上留着伊藤家的血，他只认其母，不认其父。只要是能报复伊藤岐，捣毁伊藤家的事，他就会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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