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花绪子来到老区房照顾朝露。朝露一开门，她就一把揽过她，紧紧抱着。

        “露露，没事啊，不去就不去了，你自学也比他们厉害。”

        朝露依偎在她的肩头，抬手抚摸绪子的脸颊，仰头对她强笑：“姐姐，我没关系的，谢谢你。”

        花绪子捏捏她的手，黯然闭目，而后转脸亲了亲朝露的额头。她一想起朝露毕业那年从垃圾桶里找回被撕碎的录取通知书盯着它无声垂泪的时候就不由的心疼。那张拼凑不齐的纸片对朝露来说，对她们这样所谓卑微的人来说是一种力量的凭证。都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纸上印着的字在向世界宣告，即使弱小如她们，也可以跟唾弃她们的人持平，甚至爬的更高。所以说，朝露苦苦挣命却零落成泥的样子是她最不忍的，她强行镇定遮伤掩疤的样子是绪子最难过的。

        “绪子姐，快进来，闹了半天，你还没吃饭呢，饿着了吧，我给你做了些你爱吃的。”

        朝露牵过她的手走向餐桌，给她抽开椅子让她坐下，而后去端微波炉里保温的菜。她俯下身开箱门时，绪子不经意地看到了她衬领下殷红的吻痕。花绪子愣了一下，她感到不可思议。等朝露坐下后，她凑到朝露面前，解开她衣领的扣子，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一手用拇指摩挲着那块斑驳的印记。

        “姐，姐姐，怎么了？”朝露把住她的手，虚虚地问道。

        绪子犹疑地看着她：“谁欺负你了”

        “没，没人欺负我，我不小心碰着了，姐姐，快来吃饭。”朝露含含糊糊回到。

        “说谎都不会，这明明是被亲的！”绪子闷闷地说“他挺会啊，这么会安慰人，难怪你好得这么快，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

        绪子想想便知道是谁干的，如今除了余际，哪个男人能近她的身。她甚至能猜到余际追回家后对朝露干了什么。

        “姐姐，我，我……”朝露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怎么跟绪子说她跟余际的事。

        “余际吧。”

        “嗯。”朝露羞怯地应道。

        绪子捏捏她的鼻子，泱怪地调笑到：“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怀好意，真够可以的啊，真会挑时候抓人心。只是没想到露露你竟然着了道了，哎呀，爱情可真是有魔力呀~。”说着她又坐回位子上吃饭。

        “姐姐，你怎么……”还没等朝露说完，绪子便知道她想问什么。她侃侃笑答到：“哈哈，看来我是没机会啦，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那小子跟你待久了，看你的眼神都不对，我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没敢告诉你，怕你因为他是你弟弟，给吓着。结果他胆子倒是大，敢在这时候这么安慰你，不动心都不行啊。露露，你跟姐说实话，你是不是，之前就不明不白的喜欢他了”

        “嗯，我知道不对，也挺怕的，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说要爱我的时候，我又惊又慌又喜，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们之间竟会生出这样的感情。姐姐你也知道今天这样的事我原是不会在意不予理会的，可是我当时却经不住骂，自顾自的跑了。想想可能是，我不敢让他见到我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吧……姐姐，我真的可以那样喜欢他吗？我真的可以接受他那样的爱吗？”朝露即便袒露了自己的心意也多少有些迷茫。日后回想起来，喜欢上余际对于总是小心翼翼她来说或许是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事。

        绪子没有即刻回答，她眼波婉转地看着朝露，沉思了片刻，放下碗筷，又走上朝露跟前扶着她的肩，和风细语到：“既然喜欢，就放心地喜欢吧，没有什么不对的，你们既然不是亲姐弟，现在又没有纸面上的关系，没什么可顾忌的。说实在的，他虽然比你小点儿，但不幼稚，会疼人，会主事，今天还义正言辞地护着你，我是放心的。你可以遇到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不容易，我真心为你高兴。只是我在风月场上见多了一口情缘的男人，不敢对你轻易放手。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不一般的，而且他这种没经什么事的，比较纯情，即使他变了心也不怕，你还有我呢。”

        “嗯！姐姐……你也是，你也有我。”朝露搂住绪子的腰，贴在她怀里，闭眼淌下一线泪来。

        绪子摸摸她的头说：“好了好了，我真的要吃饭了。这菜再热一次可就不好吃了~”

        “姐姐吃吧。”

        绪子总算好好坐下来吃饭了，边吃还是忍不住吐槽余际，说他看到凌教授跟她们打招呼还酸酸地问朝露是不是喜欢凌教授。朝露在她的调笑下，宽心了许多。

        饭后，花绪子说起余际要帮她在法律上控诉周越的事。朝露很感激余际为她捍卫尊严，但她不打算这么做。且不说这件事她不想再想起，就以他们日后的生活来说，如果事情闹大，周家的人难免不会记恨，明里暗里地给他们使绊子，如果只是折腾她一个也就算了，如果牵绊到她现在最重要的两个人，那是绝对不能容许的事。可是她无力较真，所以息事宁人是她无可奈何的处理办法。这样的方式确实很怯懦，可她不想因为她的事去惹一个她惹不起的人扰乱他们以后的生活。朝露从小到大多多少少也摸到了一点社会的生存法则，这个世界上通常运行着两套系统，明的摆在台面上，维护公共的秩序，暗的流窜于人际间，运营自身的利益。有资本的人见缝插针，操作得游刃有余；没资本的人要想安稳运转，就不可随意豪横。

        晚间，余际回来了，朝露略奇怪他没有住校，想问又抬不起眸来看他，她背着身子在沙发上低头叠衣服，聂聂地说到：“小际，你，回来了。明天，要上课了吧，怎么没留校住呢？”

        余际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头埋在她肩窝里，低声轻语：“守着你。”而后便在她肩颈处蹭来蹭去，好像白日的温存意犹未尽。朝露被他蹭得心砰砰直跳，赶忙掉过身来羞语到：““小际，别，别这样，我，我们才，不久，你就，想着那样的事。你，不可以，这样，欺负我，至少现在不行。”

        余际缠着她的腰，附耳说到：“姐姐，没办法，想到可以离你这么近，我这个年纪控制不了。”

        朝露推就开来，撑着他的肩，低头道：“别，别胡说，别胡来。”

        余际放开她，勾扬嘴角，说道：“嗯……听姐姐的，那，亲亲可以吗？我不乱来。”

        朝露腼腆轻应，便抱着叠好的衣服，忙忙躲到房间里去了。

        余际看着她的背影，不经一笑。

        第二天早上吃饭时，朝露跟余际提起周越的事，她谢过余际的好意，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小际，我不想再跟她有什么瓜葛，跟她继续纠缠，就依学校的处分吧，有学校在中间调停，她多少不会凭着家里仗势压人，我也不想她以后在学校为难你。”

        按余际的意思，他是不想饶手的，但他在明面上需尊重朝露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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