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周祈安普通的一句话，让贺雨心里美滋滋的。他有两个哥哥，有很多师兄师弟，跟他说做朋友的，周祈安还是第一个。他突然有了种被认同的感觉。这种好心情延续了一路，直到庥荫亭，贺雨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这里就是周祈安很在意的地方。
贺雨是第一次到庥荫亭，对这个叫亭子的建筑也很好奇：“这就是你和冬生说的，用来镇压妖怪的亭子啊？看上去还真奇怪。你是觉得那个传说是真的吗？”
“传说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地上还画着一个血引阵。”周祈安走到原本画有法阵的地方，地上已经什么痕迹都看不到了，“第二次来这的时候才听人说起这个亭子下压着山妖的传说。还说，那山妖将一魄妖魂藏了起来，晚上会在街上吃人魂魄。”
“吃人魂魄的妖魂？这个在冬生家的时候怎么没听你们说？”贺雨有种被刻意隐瞒的感觉。
“当时冬生没说，我想他可能不知道，就不想说出来吓他。他毕竟只是个孩子，没必要直到这些。”
听了周祈安的解释，贺雨心里好受了些，将心思又转到了亭子的传说上：“难不成丢失的婴孩魂魄就是被这个妖魂吃掉了？”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周祈安想了想，道：“虽然传说中妖魂是在晚上出来吃人魂魄，冶城的人也因这个传说在戌时后都不出门。但这个传说已有上百年了，而婴孩魂魄丢失都是近半年的事情。感觉有点对不上。”
贺雨没觉得有什么对不上的地方：“兴许那妖魔吃了太多大人的魂魄，突然发现婴孩的魂魄更可口，所以换了口味。还有，咱们前天晚上见到的那个黑雾，兴许就是传说中的妖魂。”
“可能吧。我早就想来这个亭子好好查看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有你在，咱们两个人一定能发现些什么。管他是山妖还是妖魂，一定要让那些小瞧咱们的人刮目相看。”
一席话听得贺雨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了贺风，贺雷对他赞许的表情。
两人绕着亭子转了几圈，上上下下把它仔细瞧了个遍，除了整个亭子自带的幽森之气外，实在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亭子的所有门窗都被铜水铸死，窗户上的铜纱又很细，无论贴得多近，也看不到里边。
周祈安有些失望，觉得自己是不是想错了。就在他准备叫贺雨回去的时候，听贺雨惊呼道：“周祈安，你快来看看这个。”
周祈安来到贺雨身边，见他正站在铜亭的窗户前，整张脸几乎都要贴到窗户上。
这些窗户他刚也看过好几遍，连上边雕刻的纹饰都反复比对过，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丧气道：“那上边的纹饰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不同。”
贺雨的脸反而贴的更近了，朝周祈安招了招手：“我不是在看纹饰，是在看窗户的封缄。”
到近处一看，周祈安才明白贺雨指的什么。原本两扇窗户中间用铜水铸到了一起，使窗户无法打开。铜亭历经百年风吹雨打，通体呈蟹青色。可这两扇窗间封缄还带着些黄色，明显比窗户的颜色要亮很多。说明这扇窗子曾经被人打开过，后又用铜水重新封住，因时间还不长，才和周围的颜色不一样。
两人对这个发现都很兴奋。
贺雨拔出淼微剑，将灵力集中于剑尖，沿着窗缝一划，直接将封口的黄铜斩断，窗户应力而开。
周祈安心急，没等先看看里边的情况就翻窗进去。贺雨紧跟在后边。
铜亭窗扇上的铜纱细密，基本不透光，贺雨进去后随手把窗户关上，里边即刻漆黑一片。
“开着窗还嫌不够亮，你怎么还把窗户关上了？”周祈安摸索着就要去开窗。
“外边都黑天了，哪来的亮光？而且，你是担心别人不知道我们进来了吗？”贺雨一句话驳的周祈安无话可说，抬手打出一个幽月，银色的光芒照亮四周。
亭子的中间是一口青石砌的圆井。一个比井口略大，如盖子般的圆形铁盘丢在一旁地上。四周还散落着几条儿臂粗的铁链。再去细看，铁盘和亭柱上都刻有密密麻麻的文字，贺雨和周祈安都认出，刻的是镇压符咒。
贺雨环视一圈道：“看来那传说是真的。五名剑客诛杀山妖后，将山妖尸体扔到这井里，然后在上边加盖了这个铜亭。”
周祈安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铁链上。他仔细检查了每一条铁链，发现共有五条铁链。每条铁链的一端锁在亭柱的底部。根据铁链的长度，另一端和井口上的五个拇指粗的铁钉相对。周祈安估计，铁钉是用来将铁链固定在石井上的。把铁定和铁链相连，五条铁链在井口上方交错。如果将铁盘盖在井上，铁链刚好把铁盘锁在井上，相当于将井口封了起来。
现在铁链被利器斩断，铁盘扔在地上，显然是打开铜亭，进来的人所为。既然费劲打开井口，想必井内才是关键所在。
周祈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贺雨。
贺雨同意他的想法。他看了眼井里，幽月的光只能照亮井口，下边黑洞洞的根本看不到底。看来不下到井下，就没办法知道井里的情况。
周祈安和贺雨站在井边，望望井里又看看对方。此时应该下到井里去查探，只是井下情况不明，空间有限，如果真在下边遇到什么危险，一定不好脱身。他们手边又没有绳索，如何下去也是个问题。两人一时有些为难，但也不想就此放弃。
周祈安扬手放出数道灵线，灵线在空中交错编织到一起形成一根较粗的灵线，在顶梁上绕了几圈后正对着井口垂下。
周祈安用手拉了拉，试了试强度，对贺雨道：“你在上边等着，我下去看看。”
贺雨明白他的意思，道：“算了吧。你的灵线一拉就断，我上次已经见识过了。”
周祈安道：“上次只用了一根，这次我特地用了很多根编到一块，肯定没问题的。”
贺雨仍是一脸瞧不上的样子：“再多也结实不到哪里去。我可不想你下到一半灵线断了，掉下去摔断腿，回头还要费劲把你弄上来。”
周祈安看着只有小指粗细的灵线，也有些不太肯定，道：“那你说怎么下去？你该不会是想直接跳下去吧？”
贺雨强忍住才没有翻白眼，道：“我有那么傻吗？我准备御剑下去。”
周祈安还没有佩剑，自然想不到还有用剑的方法，只觉得不太可信：“御剑不都是在天上飞吗？还可以下井吗？”
贺雨满脸得意之色，道：“少见多怪。能往上飞，为什么就不能往下？”说着放出淼微剑，稳稳地跳了上去。
周祈安见状也往剑上一跳。这是他第一次御剑，没有经验，掌握不好跳上去的力度，重重地落在剑上。剑身细长，为了掌握平衡他赶忙拉住贺雨。贺雨全然没有准备，险些被他拉下剑去。两人在剑上歪扭了几下，才算站稳。
贺雨有些别扭道：“你跳上来干什么？快下去!”
周祈安自然不会下去，抱着贺雨的胳膊道：“你一个人下去我不放心，当然是一块儿了。”
贺雨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小孩子。”
“是是是，你不是小孩子。”周祈安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紧忙改口道，“是你把我一个人放在上边，你放心吗？咱们一块儿下去，遇到危险你还可以保护我啊！”他拿出插科打诨的看家功夫，哄贺雨高兴。
贺雨果然神情微松，但还是赶周祈安下去：“井下位置也不大，你还是别下去占地方了。”
周祈安知道他的脾气，故意激他道：“什么担心我下去占地方。是你御剑术太差，没办法带上我吧？”
这招果然见效。贺雨闻言只说了句：“你抓紧我。掉下去我可不管。”便御剑下井。
贺雨的御剑术确实不错，两人在剑上稳稳的下行。周祈安又打出一个幽月，一个在剑下探路，一个在他们身边照亮。
起先，青石的井壁还很干燥。渐渐的，四周开始变得阴冷，潮湿，空气也变得浑浊起来。不知是不是下降的过快，隐隐能感觉到有风从井下吹上来，夹杂着酸臭糜烂的腐朽味道。贺雨被这味道熏得一阵阵恶心，又不敢张嘴呼吸，只能小心的吸气，长久才呼一口气。周祈安虽然也觉得空气难闻，但以前比这更恶心的气味他也闻过，当下也不觉得有多难受。只是看到贺雨憋气的脸就觉得好笑，要不是因为两人还在剑上站着，他一定忍不住去逗贺雨。
两人很快便到了井底。井底虽没有水，但看着很泥泞。因为已经百年不用，井口上原本该有铁盘，外边还被密不透风的铜亭罩住，不见太阳，空气也不流通。井底潮湿的浊气混在一起，熏得贺雨实在受不了，拿出丝帕捂住嘴鼻，站在剑上不想下去。周祈安超强的五感本应更难忍受，此时却跟没事人一样，从剑上跳到井底，四处查看。
原以为会看到什么可怕或奇怪的东西，却什么都没有。
“这井底就这么大点地方。一眼就看完了，还用得着你这样看吗？”贺雨一刻也不愿这里多待，急着想上去。
周祈安仍不甘心，从井口的铁链和符咒看，井下原先肯定不会是空的。如果真如传说是镇压山妖才修建的铜亭，那山妖的尸体呢？是被斩断铁链的人带走了吗？这又是为什么呢？带走山妖尸体和画血引咒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一个个问题在周祈安脑海里不断出现，却找不到答案。周祈安觉得只要有东西曾在井底就一定会留下痕迹，那他就一定能找出来。
周祈安对贺雨道：“要不然你去上边等我？我想再好好看看。”
“你都看了半天了，到底想要找什么？”贺雨肯定不会一个人先上去。听他这样说，觉得能早些离开这里的办法就是帮着周祈安一块找。
“其实，我已经发现了，只是还不明白是什么？”周祈安说着双手分别指着两个地方，“你看这两块，泥土的颜色和周围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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