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礼物
给长辈的东西都很好买，唯有小杏上的是偏差值很高的私立校，校风严谨，化妆品和首饰都是绝对禁止。因此，完全不了解年轻女孩子喜好的忧太才会选择向御八风求助。
挑完礼物的两人不想在车站干等，打算消磨一会儿时间后坐电车回高专。学校山脚下的便利店附近其实就有站点存在，不一定要坐辅助监督的车才能往来。但因为地方偏僻的缘故，每三个小时只有一班车。
最后他们随便选了一家书店旁的咖啡厅。
这家店整体装潢偏复古，在寸土寸金的地带难得带了几分岁月沉淀的美感与安静。周围坐着的全是光鲜亮丽的白领和贵妇，衣着精致而考究，穿着高专校服的他们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你的红茶好喝吗？”御八风把手里的气泡花冰茶放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杯壁。
明明是评分很高的咖啡厅，主打的餐点之中草莓酥皮过腻，蒙布朗太甜，饮品的味道也普普通通。好在虽然开在银座，但价格不算太贵。
不会撒谎的乙骨忧太尴尬地“嗯”了一声。“嗯”完之后，他意识到这样太敷衍勉强，又干巴巴地加了句“挺甜的。”
幸奈忍不住笑了。虽然红茶喝的就是香气和甜度，但他话里的意思明显是甜过头了。
“这家店的味道恐怕只有五条老师才喜欢。”
她低头把照片发到群里面，虽然味道不行，但食物的外观确实很能唬人，用的材料也都很高级。
【五条老师和他可爱的一年级学生们（6）】
【yukina：被ig上的宣传骗了，这家店太甜了[怒]】
【五条悟：哪家？】
【yukina：银座这边五丁目的zeus，应该符合老师你的口味，尤其是他家蒙布朗。】
【五条悟：银座很难顺路去啊……可恶，至少还需要三天才能做完任务，没法让你们外带了，老师我好辛苦[猫猫打滚jpg]】
【真希：你现在秒回肯定又是在偷懒吧，辛苦个鬼啊！五条悟】
【熊猫：你现在秒回肯定又是在上课开小差吧真希】
【棘：你们两个别玩手机了，老师看过来了。熊猫真希】
对自家老师滤镜很重的乙骨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哪怕把大部分任务分给我们了，五条老师还是忙到只能在做任务的时候抽空休息呢。”
御八风露出了无力吐槽的表情。
与其说是抽空休息，不如说是休息的时候抽空做任务吧。
当然，这只是调侃而已。加入五条阵营的她非常清楚自家老师有多忙碌，简直24小时无休。
她已经开始担心乙骨升回特级后被变本加厉压榨的生活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五条老师这边靠谱的人手太少了，得赶紧把幸吉拉过来。米格尔的说法真的靠谱吗……？还是得抽空去查验一下。
思索起工作上的事，御八风有些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杯子，写起了邮件。
乙骨坐在她对面的位子上，店内舒缓的旋律悠长婉转，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他侧头看向窗外，虚着眸光发呆。咖啡厅茶色玻璃外的世界穿梭着过往的车辆，街头巷尾行人匆匆，如同循环往复的电影画面。
玻璃映出少女亚麻色的长发，之前拍大头贴时放了下来，此刻披散在肩头，微卷的弧度添了一分甜美。倘若系上亮色的发带，一定很合适。
待乙骨回过神时，才发觉玻璃中的倒影同样在看着他，少女显然已经发现了他的注视。光线折射下双瞳显着浅葱色，流盼间波光粼粼，笑容明丽，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随之定格。
他立刻转过头，举起杯子将饮品一饮而尽，被甜过头的红茶呛得喉头发痒，却硬是憋了下来。看到他的窘态，幸奈笑出声，把盛着柠檬水的水壶推向他那边。
“在想什么？”
乙骨自然没法说出口，垂着哞道：“就是……在想回去之后怎么和小杏相处。”
御八风撑着下巴端详着对面的人，体贴地没有追问下去，反而笑着说：“诶——真是个好哥哥。”
乙骨不禁失笑，自嘲道：“有个我这样的哥哥只会觉得苦恼吧？一直让妹妹担惊受怕。”作为离忧太最亲近的女性，小杏曾因为里香险些遇到危险，这也是他到现在仍然非常自责的一件事。
御八风一眼就看穿这个死脑筋又在想些什么东西，猛地起身倾过去，毫不留情地伸手冰了他的脖颈一下。
气泡花冰茶的温度可不是盖的。
“唔……不要突然袭击啊。”乙骨无奈地捂着脖子，残留的凉意让他瞬间清醒了。
“别想些有的没的，”御八风毫不客气地说，“见面之后拿出哥哥的担当来，不要白费了我挑礼物的心意啊。”
乙骨怔了一下，随即认真地应下。
明润的眼神仿若冬日的朝阳，澄澈微暖，又亮得有些刺眼，让人看不清其中的神采。
等回到高专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两人干脆在山脚下的便利店买了些食物，顺带还帮因为玩手机被罚留堂的真希他们带了饭。
乙骨负责加热，御八风去把其他人喊来吃饭。
临走前，她摸着口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转头看了乙骨一眼。
又一眼。
“怎么了，幸奈？”少年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御八风幸奈满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每次露出这副表情就意味着有人要遭殃。
她倏地伸出纤长的手在乙骨面前晃了晃。优秀的动态视力让他看清了她手指勾着的东西。那是一只抱着面包的蓝翅文鸟挂件，小小一只，羽毛蓬松柔软，设计得很可爱。没记错的话，这是她方才在puri机旁边扭到的扭蛋。
“收留它吧，好心的咒术师。上天告诉我你就是被命运选中之人。”少女故意压着嗓音，模仿动画里常见的神秘老人说话，不伦不类的声调反而显得有点呆萌。
乙骨被她逗笑了，弯着眼睛用敬语配合她：“请恕我拒绝。”
“诶——”御八风幸奈一时兴起的表演瞬间垮掉，她鼓着脸抱怨，“你不觉得这个挂件很可爱吗？为什么不要啊？”
“就是因为可爱……”说到一半，他被少女的动作惊得把话咽了下去。
两只手都提着东西的乙骨自然是没法接过挂件的。因此御八风大小姐直接亲切地上前了几步，擦过衣角，伸手绕到他的肩头之后，摸索着强行把挂件扣在他背在身后的刀袋上。他们贴得很近，几乎能够算得上半个拥抱了。
乙骨安静地低着头，看向陡然凑近的少女，颤动着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波澜，指尖无意识地勒紧了手里的袋子，只感觉手心出了一层薄汗。近在咫尺的距离下，她昳丽的容颜依然如细瓷般毫无瑕疵，弯着的唇是樱色的，看起来很柔软。
明明把包拿下来就好，但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还能这样。
做完动作，幸奈心满意足地绕了乙骨这个木头人模特一圈，欣赏自己完美的品味。
“很合适啊，这个挂件和你的眼睛颜色一样呢。”她仿佛一无所觉地笑着，得瑟地抬眸，倒映着灯光的澄明瞳仁像琉璃一样剔透，又透着一抹娇嫩。
……不要多想，不要自作多情。乙骨忧太告诫着自己。
两天后，回到家的乙骨把礼物递给了许久不见的妹妹。
拆开精致的包装盒，里面摆着的是l牌的光电波手表，白蝶贝和水晶组成了花束的纹路，精致温柔。小杏显然非常惊喜：“诶？诶？！真的假的？这个是刚出的限定款，最近网上很火呢！”她立刻摘了手腕上爸爸送的旧表，毫不留情地扔在一旁，高高兴兴地换上哥哥送的礼物。
一旁的乙骨先生捂着心口，非常悲痛，灌着儿子送他的高级酒自我安慰。
只有乙骨太太担心地埋怨着：“忧太，不要买这么贵的东西给我们啊，你的钱够不够花？让爸爸再给你打一点。”
“咒术师工资很高的，真的不用。”忧太有些啼笑皆非地拒绝道，看到家人都很喜欢他的礼物，他也很开心。
小杏举起手腕拍了几张照片，到处炫耀自家的哥哥。突然想到什么，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逼问：“谁帮你挑的啊，老哥？我不觉得你懂这种少女品牌诶。”
“拜托了一个朋友。”乙骨滴水不漏地答道。
这熟悉又欲盖弥彰的说法一下子让小杏想起了花火大会那位[可靠的同伴]。
“哦——我明白了。”至于明白了什么，她也不说。
她继续笑眯眯地拆着袋子里的东西，除了大件的酒水、包包和手表之外，还有各种高级甜点和营养保健品，显而易见的用心。等她拿出一个印着芙纱绘logo的长条状盒子时，乙骨忧太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看清的动作把盒子收了起来。
一瞬间空气静了一下。
咳。
乙骨忧太淡定地把东西放回包里：“……这个是送别人的，我放错地方了。”
“谁的？是女孩子对吧？我看见了！牌子是芙纱绘！”小杏兴致勃勃地挤到忧太坐的沙发旁边，晃着他的肩膀。
“哦呀……”妈妈也掩着嘴笑了起来。
“让我帮你参谋一下呗！我可靠谱了！”妹妹不依不饶。
忧太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只是给同学的谢礼而已，你的手表就是她帮忙挑的。”
不过，他确实对自己的审美没什么自信，也不知道送这个合不合适。思虑了一下，还是把盒子拿了出来。银灰色的包装盒内是一条红色的丝绸发带，印着精致的暗纹，其中一端绣着oy的名字缩写。
“okkotsuyuta？你的名字？老哥你好会啊。”妹妹朝他竖起两个大拇指。
乙骨忧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血色瞬间涌到了白净的脸上：“等一下、不是我的缩写——！”
“oy是ohappuuyukina的意思，只是巧合而已。”他把盒子从小杏的手中抽出来，小心又迅速地重新包装好，收回了包里，全程都没有抬头。
“原来叫yukina啊……”成功套出话的小杏在一旁摇头晃脑得意洋洋，一副欠揍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要闹你哥，快点去吃饭。”妈妈在旁边笑够了，意思意思阻拦了一下。
晚饭非常的丰盛，而且并不是随意用大菜堆砌，连忧太喜欢的盐渍卷心菜都有，看得出来是乙骨太太带着爱意用心做的。夫妻俩柔和地看着许久不见的儿子，几年前那个还稚嫩着的少年现在已经成熟了起来。
饭后，小杏回自己的房间复习功课，忧太则留下来和父母正式沟通自己日后的打算。谈话很平和也很温暖，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乙骨家对他的期望只有平安开心就好，横跨了几年的隔阂在这一天的接触中轻而易举地消融。
“既然有这样的力量，就做你想要去做的事情吧，”闷头喝酒、寡言少语的乙骨先生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放手让他安心地前进，“家里有我在呢。”
乙骨忧太，难得度过了一个悠闲而又平静的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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