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没有解药
李熠清摸着他的身体，十分的滚烫。面上没了适才的悠闲从容，语气生出几分怒意，问道：“你喂他吃了什么？”
大寨主得意一笑，推开还抵在自己喉咙前的剑说道：“哼，自是好东西，旁人想吃，我还不给呢。”语气中满是猥琐之意。
挡在大寨主身边的人见他如此不敬，便要动手教训，大寨主混迹江湖多年，并非等闲之辈，他悄然从衣袖中拿出暗藏的毒粉，趁其不备，一把挥洒，想要偷袭脱身。
杉木却提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大寨主见此便只能硬攻，凝掌便要袭击杉木，但他的速度却未有杉木灵活快速，几掌落空，反挨了杉木一剑。
他不想恋战，只想逃跑，便往外冲。谁知杉木直接痛下狠手，一脚踩到他的腿上，腿骨瞬间断裂，他一声哀嚎，直接瘫倒在地。大寨主仍想要反抗，剑再次落到他的脖子，肥腻的皮肤瞬间裂开一个口子，流出血来。
大寨主这才消停下来。
见战局已定，李熠清才又重复道：“什么毒？”
“只是□□，不致命。”
“解药。”
“解药？我的身体。”
李熠清眉尾颤动，暗吸了一口冷气。“要把你剁了喂他吗？还是放血就行？”
大寨主不敢再耍滑。“当真不致命，虽然有点煎熬，但明天就好了。”
“是吗？”李熠清拿起一侧的酒壶晃了一晃，然后递给杉木。“全喂给他。”
“不要！”大寨主真正慌乱起来。虽然他是一个□□之人，但是倒也不想乱性。
杉木冷着脸，忽视他惊慌的求饶。命人按住他的双手双脚，掰开他的嘴巴，把整壶的酒都倒灌了进去。
“……真的……没有解药。”大寨主双手得到自由，便用手去抠喉咙，但为时已晚，酒已入肚。他在地上抽搐挣扎了片刻，忽而狂声□□了起来，半撑起身子就要撕扯自己的衣服。
“看来真的没有解药，拖下去吧。”看着他□□的模样，李熠清又是一阵恶心。她嫌恶地摆了个摆手，大寨主便被硬拖了出去。
李熠清垂头看趴在自己膝上的南浔。血红的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尽管昏迷，仍喘着粗重的气息，像是十分难受。
她的手背在南浔额上，颈上皆试了一下，仍滚烫的厉害。
“睡吧，明天就好了。”
……
事情的原委，要从一年前说去。
一年前，大皇子李熠决被封为太子，并在当日迎娶了镇国大将军之女，京都第一才女杨靖安。双喜临门，皇帝便下令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就在这样举国欢庆的日子，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却在经历一场惨绝人寰的灾祸。
他们被屠杀，被焚烧，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而李熠清，是罪魁祸首。
当今皇帝有三子。皇长子李熠决，嫡皇子李熠漓，三皇子李熠清。
李熠清与太子李熠决乃是同胞兄弟，李熠决身为长皇子，自幼便被抱去了合盛宫由皇后抚养。
李熠清则因为身份特殊，自出生便被单独关在幽兰宫中，由母妃相伴成长。封闭环境下长大的她，儿时最常做的事情，便是静静看着母亲在佛前念经礼佛，因为母亲的清冷，她也长成了一个内向又不善言谈之人。
平静而又寡淡的生活被大哥李熠决打破，他每月被允许探望宣妃一次，给宣妃带来欢笑的同时，也给李熠清带来了不同的色彩。
李熠决给李熠清带来各种宫外的新奇玩意，讲述从书上都不曾看过的新奇故事。教她为人处事的道理，保护她不受外界欺负，使她温柔地面对世界，在黑暗扭曲的皇宫之中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成为了她唯一的兄长，玩伴，老师。
可是宫中险恶，明争暗斗，怎会真的平静成长。在李熠清14岁那年，身为嫡皇子的李熠漓开始参与政治，由薛家作为后盾的李熠漓，对太子之位势在必得，在朝中颇具声望的李熠决便成为了他最大的障碍。
薛家对李熠决明压暗打，甚至在李熠决外出办事期间，派出刺客。李熠决的重伤，开启了李熠清的政治之路，为了保护哥哥，保护母妃，她不能再懦弱，手软。
李熠清开始接触外界，见识到了权力斗争的残酷，手上也沾染了太多的鲜血。多年的卧薪尝胆，加之皇帝对薛家的忌惮蔓延至嫡皇子李熠漓，使得李熠决终于走到了太子的位置。
就在册封之日，李熠清却在城中发现了瘟疫，李熠清多方调查，矛头皆指向薛家。李熠清担心正直的大哥会因此事喊停册封，推迟婚期，正中薛家下怀。
为了大局，她只得将疫情隐瞒，暗中将患病人员集中封锁医治。而其中一位来之舟山村的村民，因家中小儿身患重病，前来京都求药，却被封锁。因心系家中重病的孩子，便暗中逃了出去。
李熠清亲自带人追扑，却被刺客偷袭，昏迷数日。
昏迷之时，此事由她的亲信周放全权指挥，而周放却背叛了她，私自将病人全部驱赶至舟山村，私吞赈灾物资，与当地官贼勾结，屠村灭迹，而后逃之夭夭。
李熠清昏迷一月，醒来之时，一切已成定局。而李熠决得知焚村之事，大发雷霆，便要去向父皇请罪。李熠清带伤跪地求情两日，并起誓以后不再介入政事，悔改过错。
李熠决见李熠清真心悔过，又重病在身，便只得作罢，压下此事。两人便也由手足兄弟，而走向陌路。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伤上加悲，落下病根，留下眼疾与病弱的身体，只能常年吃药维持。
但是周放自小跟随她，怎会轻易叛变？定是其中有人捣鬼。李熠清认定此人定是薛家之人，阻止李熠决的唯一受益人只有李熠漓。
一年来她一直在暗中调查，寻找周放，想要查清真相。
南浔的出现，确属意外，但村子仍留有血脉，对于李熠清，却是莫大的安慰。
可种种的身份巧合，又不得不使她提防，她的身后不仅有沙棠，杉木，浱安等人，更有她的母妃与皇兄，还有天下的局势变动。
所以回村之路二人单独行动，不过是为了试探南浔，杉木等人一直暗中跟随，若是南浔有任何不轨之心，便是杀无赦。
但是南浔的忠诚使她意外，这个忠诚，更是对她良心的折磨。
若是他知晓，她是使他家破人亡的元凶，是否会后悔今日的举动？
“殿下，抓到人了。”李熠清看着南浔处于梦魇状态下的脸庞，思绪纷乱，杉木的声音将她唤醒。
李熠清的面容变得更加沉重，有消息说周放今日会回寨子，看来赶上了。
李熠清走进昏暗的牢房，摇曳的灯火下，映照出一个女子苍白又美丽的脸庞，女子的双臂被长钉，钉在木桩之上，白色的衣衫被染成一片，犹如断翼的鸟儿，凄美又悲凉。
女子艰难的抬头，试图努力辨认缓慢走来的模糊身形。
“这一年，我可是找的你好苦啊。”李熠清一反常态，温润的脸上露出令人生畏的冷笑。
“殿下……，小人对不起殿下。”李熠清走近，周放看清了李熠清的脸庞，本是恐惧的脸庞转为歉疚，布满血丝的眼中忽然含泪，羞愧地垂下来头。
“我给你机会改悔，说吧，幕后主使是谁？”
“没有人指使我，是我利益熏心，殿下杀了我吧。”
“杀了你？”李熠清面上露出讥笑，眼中却生出悲哀。“我还记得，那是七年前的春天，一个正午，你因父母早亡，流落街头沦为乞丐，因与一家客栈的狗抢食，而被殴打的奄奄一息。
我将你带回府中，为你治伤，给你吃食与住所，将命悬一线的你救了回来。那时我给你选择，我问你，是去还是留，你跪在我的脚边，含泪起誓说，要一世追随与我。
我还记得，你刚习武的那段时间，因为反应较为迟钝，总是比他人学的慢些。为了补拙，你日夜练习，使得手脚皆起了水泡磨出了血，我让你休息，你却趴在我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出任务，凯旋而归时，向我要的奖励是一把剑……
我也记得，你将我给你的封赏都原封不动地封存了起来，说要做嫁妆……”
“不要说了，我罪该万死，殿下杀了我吧。”女子已是泪流满面。
看着昔日围绕在身边活泼开朗，充满欢笑的少女，变成这副枯瘦凄凉的模样，一心求死，惋惜的同时，更使李熠清心生愤怒。她抬起她的头，迫使她看着自己。
“为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你宁愿死也要背叛我？”她想不通，为何如此乖巧听话的人儿，会变成这样？
“一步错，步步错，我无话可说。”看着李熠清的眼睛，看着她昔日的坚持与信仰，周放建设许久的心理防线再次被击溃，泣不成声。
李熠清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却背叛了李熠清。但是那个她心中深爱的人，那个利用过她便将她放任不管的人，她却不忍去背叛，可恨可悲却又可笑。
“一定要逼我吗？”愤怒使李熠清加重了手中的力气。
“杀了我吧，我无话可说。”她抿着唇，闭眼恸哭，一心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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