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无鬼之论

“道友所说的鬼，应当是指自宋以后，民间神话结合释教理念传播下，衍生的那一种：人死后魂魄所化，会有清晰意识，会去到阴冥所谓的地府，受所谓的判官、阎罗之类阴神依据生前所行判罚，或下十八层地狱，或投胎转世...  ...的那种鬼？”
  “那样的鬼是不可能存在的。”
  道人原是平缓说着，眼神却渐渐有些疑惑。
  “因果之说最初与善恶、报应并不直接相关，后来的善恶因果报应之说，本属于安民学说。我不知，为何会被强行结合前世今生的说法演变为愚民之说...  ...”
  道人撤回思绪，眼神重新清正明晰。
  “那种传说的鬼，由魂魄形成，可神魂离了肉身就是无根的浮萍，是无油的灯火。连思绪都无法自主，也不可能长存。人死了就是死了！没了！还想魂魄长存甚至投胎活出第二世，那岂不异于神了。”
  “我封锁洞府入定前，曾驻世五百载，未曾见鬼，亦不见神！”
  荀守言默默向道人打了个稽首，然后看着奚孟修解释道：
  “道友可是在保总的平台上听说过所谓的鬼？”
  见奚孟修点头，保总一方所有人都是一副了然的样子。
  苍眸被奚孟修的疗愈效果震惊了，眼中冒着精光也透着遗憾的追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这时他眼神炯炯盯着奚孟修道：
  “奚孟修啊，不要迷惑了，现今超常事件中，人们提到的鬼，不过是在特殊环境中存在的执念或者邪物，就算是执念这种东西，除了执着的点外，其实也没有清晰的逻辑和意识。”
  奚孟修思索了一会儿，抬头看着道人问：
  “前辈，你所说魂魄无法长存，那到底脱离肉身后魂魄能存在多久？”
  道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始皇帝求仙，有方士自称得道，可以明镜照见元神，自言能长生不死，乃斩其躯，褫其元神，以镜照之。四十五日，元神匮知。七月神痴，九月疯愚，经年终逝。”
  这似乎是一段记载，道人也没有解释来源。
  “后来，有方士钻研了明镜照神的法子，发现：常人肉身死亡，魂魄无意识的徜徉游荡，七天之内就会彻底消散。超脱凡俗者，即是当今所说的超凡者，魂魄升华凝聚，并与肉身产生神秘莫名的牵绊，可称为神魂，离体后能存在一两个月的样子，意识神志能存在三到七天，但若肉身死亡两三天天内神志就会昏聩，时间再长些也会消散的。神魂再度升华聚合称元神，元神若无肉身为基础，勉强可以有些自我的意识，但会慢慢失去自我意识，最终同样难逃消散！”
  众人听得心中发寒，那篇不明来历的记载还好。可后来那个方士钻研的法子...  ...妥妥的人体实验啊！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也难怪元神的实验结果模糊，修成元神的都是实力不凡的，不容易形成可靠的实验结果。
  “我的元神历经磨练，如今也不过能离体数百里、十余日而不迷思。”
  奚孟修定定看了道人一阵，然后开口：
  “前辈，那你死定了！”
  保总一方众人齐齐注目过来。道人眼带笑意温声道：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所以，我希望我死后，在必要的时候，道友可以看顾阿元。”
  终于，他还是说出来了。奚孟修前后两次进入洞府的举止、修养和品行的表现，很合道人的心意，当然奚孟修的实力强大也是重要因素。
  “阿元这么强大，不用别人照看的。”
  奚孟修眼神在闪烁。
  “道友说笑了，时代的进步是人类整体的进步，我们这样的超凡者，其实已经被时代超越了。阿元的千年肉身在一发云爆弹下也会成为焦炭的！”
  “你连云爆弹都知道啊？”
  那你还让我看顾？你觉得我能顶几发云爆弹？
  奚孟修瞄了一眼苍眸白珥，又盯着道人看。道人眼含笑意看着奚孟修不语。
  “前辈神游出行，可知道保总？”
  苍眸出声说。
  “前辈之能，龙龟之威，不如暂时与保总合作。”
  苍眸说完，盯着道人看，不经意间余光掠过白珥。
  白珥轻轻跨了一步道：
  “前辈既然知道时代的进步，以当前的医疗、科技手段，未尝没有希望。”
  苍眸：“太平道有兴国安民致太平的目标，不知道如今的时代有没有几分气象？”
  对嘛！沉默半天了，搞得你们保总好像是配角一样，你们才是主角好嘛！
  奚孟修沉默着默默退了两步，眼角瞟了瞟洞府穹顶。
  道人看着奚孟修的举止，眼中笑意闪了闪，怀中有一本书册样的东西缓缓飞出。
  “也好。那这青领书就作为我的礼物送给保总。”
  投名状？见面礼？
  那本书册缓缓飞向苍眸，在半空中时，突然凭空的起了微风，一道虚幻的怪影卷向书册...  ...
  等你好久了！奚孟修洒出一片小石子，破惘之力发动！一个怪模怪样的乌漆墨黑的红脸鸟人身影出现在半空中，极速向那卷书册抓去！然后僵直着摔在地上。

  奚孟修收回弹指的动作。苍眸有些慌乱的接住那本书册，又有些无措的看向地上那个丑怪的鸟人。
  “樱花鬼神鸦天狗！”
  断葛空耳了，瞬间愣了一下：“丫舔狗？”
  白珥尬得僵了一下：“樱花鬼物天狗的一种，鸦天狗！”
  奚孟修凑前捂着鼻子嫌弃的打量了几眼。
  “这玩意儿叫鬼神，那肯定是非神非鬼咯！这种东西，你们保总平常怎么处理的？”
  宋青鸾边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边说：
  “是叫鸦天狗！说非鸦非狗就合适！人为制造出来的残酷邪物...  ...青龙！”
  唐青龙从武装背包里摸出一支金属管状的东西，摆弄了一下，一根针头弹出，上前扎进那只丑怪的鸟人后颈，又对着奚孟修说：
  “奚先生，没想到你的真气封锁对这种鬼物也有效果啊。这种邪物本身神志混乱、疯狂噬杀，又是受人控制的，没有留存的价值，属于半神魂半物质的异类，常规物理方式极难消灭。不过时代在进步嘛！国安科院出品，‘超度’，对执念鬼物的特效药。”
  唐青龙比划了一下手中的金属管。
  “它的主人肯定还在附近，我们需要立刻通知地面队伍。”
  在他说话前，宋青鸾已经飞速奔向中院，中院还留有先前布置好的有线通话器。
  奚孟修看着被注射了“超度”，鸦天狗火红的丑脸上，似是有耀斑闪烁、扩散，然后就像被阴燃的灰烬点燃的白纸般化成了飞灰。
  “这东西的主人怎么控制它？他主人能跟它实时共享视野吗，就像第一视角直播那样？”
  “怎么可能？”
  唐青龙上前从飞灰中挑出一小块蝌蚪状的漆黑物体，展示给奚孟修看。
  “樱花的那些自称阴阳师或者御师的超凡者，在制造这类邪物时，会种入这种魂玉法器作为核心。控制的时候，主人自身部分神魂意识会遁入这件法器中，鬼物就会按照核心中神魂意识的指引行动。最后主人收回自己的神魂意识时，才能一定程度拥有控制鬼物时的记忆。缺点是，主人的精神意识可能会受鬼物的混乱意识污染影响。”
  奚孟修点点头：
  “明白了，它的主人其实不知道这里具体发生的事情。”
  谨慎的给自己加持了破惘视角，四处观察洞府，然后看看道人，指指穹顶。
  “前辈，我们得出去了，演一场戏如何？”
  “也好，反正这里快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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