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启程
“真不想去见见？”
看着神色淡淡的吩咐宜嬷嬷去把人打发走的女儿，元宁长公主问了一句，又补充道：“去看看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也不错啊！”
“知道他们过得不好，还会越来越糟糕就已经够了！”自悦彤笑着划去单子上几样觉得多余的东西。
及笄宴之后，她和元宁长公主就为出游做起了准备。
不，应该是她做着准备，元宁长公主不但不帮忙，还享受着给女儿添乱，让女儿反过来宠着她的乐趣。
对于这个，她们俩都觉得很有趣，很享受这种轻松惬意的时光。
元宁长公主挑眉：“不想痛打落水狗啊？”
“痛打落水狗听起来很痛快，但……”自悦彤轻轻的撇了一下嘴角：“狗急跳墙，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发疯，跳起来咬人？”
“当然，身边这么多人，他们别说伤到我、就算靠近也不大可能，但万一呢？”
“一不小心被咬了，那得多膈应？”
“真要那样，怎么办？”
“狠狠的教训他们？母亲别忘了，女儿在皇上面前可都说了，我与林家的所有恩怨已然了结，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说过的话，就得好好记心上。”
“再说，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呢！”
“与其为了一时痛快，被林家人膈应、被人找毛病，不如就这么冷着他们。”
她挑眉，眼中满是慧黠：“只有彻彻底底放开，让所有人都知道，自悦彤就只是自悦彤，与林家毫无干系，那些想踩他们的，才敢真正放心大胆的往死里踩……难道不是吗？”
元宁长公主大笑：“你这丫头，越来越聪明了！”
“我是母亲的女儿，能不聪明吗？”自悦彤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这话为娘爱听！”元宁长公主笑。
她心里其实也不赞成自悦彤去见林家人，故意问不过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听听她怎么说，然后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教导纠正的罢了！
至于说见不到人，伍林两家会怎样……
呵呵~他们能怎样呢？
或者是放放狠话，说自悦彤心虚、说她就算改名换姓也不能改变她身上流着伍林两家血脉的事实，说她不孝不悌，叫嚣着说会让太后皇上、让世人知道她的真面目云云。
或者以已故的伍俪娘来要挟。
前者不是问题，至于后者……
林家祖坟不在京城。
伍元娘过世的第三年，由林敬羡带着林雅蕴姐弟，将其棺木运回故里，入了祖坟。
林君为过世后，由林永焕这个庶长孙扶棺归乡葬入祖坟。
林家已故的主子，只有伍俪娘的墓在京郊。
四年前的清明，发现伍俪娘的墓前无人祭扫之后，林雅蕙便干脆的为伍俪娘另选墓地，又选了合适的日子迁坟……
除了她，林家无人在意伍俪娘，坟被迁走四年，林家都无人察觉此事。
别说以此要挟，林家人怕是连伍俪娘葬在何处都找不到。
“那许振恒呢？”元宁长公主又问：“一身狼狈、看起来又憔悴又悲情……听起来像是做了不少准备，说不准排了一出大戏呢！”
“我与他认识吗？”自悦彤反问一声。
元宁长公主大笑：“不认识！没交情！完全陌生！”
“所以……”自悦彤挑眉：“更没必要理会了！”
长公主笑不可仰。
宜嬷嬷去得快、回来的也很迅速。
不出意外的，被拒绝的林家人在门房处闹了起来。
能不闹吗？
没见到宜嬷嬷之前，心里没底，但见了宜嬷嬷……
这不就是二月底，陪着“林雅蕙”一路从寂照寺到林家，“林雅蕙”跳崖后带着另外两个丫鬟消失不见的婆子吗？
见了宜嬷嬷，林家人还能有什么不能确定的？
而这也是自悦彤特意让宜嬷嬷跑这一趟的原因。
她就是要让林家人知道是她。
知道却怎么都攀附不上才更痛苦！
他们求也好、闹也罢，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强硬的“请”了出去。
与他们相比，许振恒要体面很多。
没有失态、没有叫嚣、只是一脸苦涩的请宜嬷嬷转告，说诚阳侯夫人那日赴宴回去就病了，说她很是愧疚。还提起林雅芩，说若不是她得了际遇之后，一直从中作祟，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样子。
还说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唯愿自此之后，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真让人膈应！”元宁长公主沉了脸。
林雅芩一事，自悦彤并没有隐瞒元宁长公主，决定借诚阳侯夫人之手，从林雅芩嘴里掏出话来时，自悦彤并与她说过了。
是以，诚阳侯夫人拷问出了什么，元宁长公主也是知道，和自悦彤知道的一样多。
“是挺让人膈应的！”自悦彤赞同：“面对与他夫妻十余年、为他生了一子一女的林雅蕴，他完全想不起何为一日夫妻百日恩，却想用林雅芩那些不知道是真有其事还是发癔症的胡话，让别人念及情分……”
“让人意想不到的厚颜无耻！”
“够颜厚无耻也足够心狠手辣！”元宁长公主轻嗤一声：“诚阳侯夫人病了……错错，你说她这病能好得起来吗？”
自悦彤明白长公主那句‘心狠手辣’是什么意思，她淡淡的道：“那得看诚阳侯父子要不要让她好起来，或者说哪一种更有利可图！”
“你觉得呢？哪一种利大于弊？”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会太好！”自悦彤叹息：“先是夫妻十余年的发妻，然后是生养他的母亲……如此冷血无情，却又无与之匹配的能力，这辈子也就差不多了。”
元宁长公主微微一怔，颇为怀疑的看着女儿。
自悦彤重重的叹口气：“皇上一定很失望也很痛心，好在，大虞人才济济。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缺。”
“丫头~”元宁长公主挑眉：“你决定借诚阳侯夫人之手的时候，不会就已经想到这点了吧？”
要不然呢？自悦彤笑，如果没有这么个念头，她手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了宋太后给她的那侍卫去盯诚阳侯夫人？不就是为了制造个黄雀出来吗？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承认，而是眨巴着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娘，我才几岁，想得了那么长远吗？”
元宁长公主看着她，顷刻，大笑：“就是要这样，本宫的女儿养在深闺，单纯乖巧，哪能想得到那么多弯弯道道。”
自悦彤甜甜的笑：“那我们继续列单子……天快热起来了，我们可得赶紧了！”
母女俩要出游一事，没有大肆宣扬却也没有刻意隐瞒。准备行李的这半个月，消息灵通的，几乎都知道了。
所以，启程这一日，有心的、前来送行的人多得令人咋舌。
这状况，长公主早就猜到了。
前一天，长公主便让人在城外第一个长亭准备茶水，答谢前来送行的人，大多数送行的，就此止步。
负责这件事的是长公主府的大管家福伯。
这次出游，他是想跟着的，但长公主怎么可能让年过五旬的他跟着奔波。
最后，他被无情抛下，留守京城。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笑得脸都快烂了的前东营统领张震洋。
之所以是“前”统领，是因为这厮早在一个多月前，及笄宴尚未举办的时候，软磨硬泡的请辞，连“告老还乡”这种理由都用上了，为的就是能够跟在长公主身边护卫。
而最后，还真让他得逞了！
在长亭，与送行的人简单道别，长公主母女与数十侍卫飞身上马，在众人的目光下洒洒洋洋离去。
一路往前，下一个长亭，一声简便轻装的宋太后和一群人正在话别，熙和帝赫然在列。
长公主母女才飞身下马，旁边便有人上前：“自错错~”
看着显然认真打扮过、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也更英俊骆寒渝，元宁长公主微微挑眉：“错错，你们小辈说话，娘去与皇上道别！”
“嗯！”
元宁长公主走了。
骆寒渝上前一步，目不转睛的看着一身骑装、比平日多了几分英气的自悦彤，笑了：“自错错，你这样看起来更精神、更耀眼、也更像一轮骄阳了！”
自悦彤满脸飞扬：“我也这么觉得！”
骆寒渝深深的看着她：“自错错，今日一别，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
“三四年吧！”自悦彤不是很确定：“我与母亲的打算是三到五年……大虞那么大，三、五年其实远远不够，但总得回家歇一歇。”
“你三年之后十八，五年之后则是二十岁的老姑娘。”骆寒渝还是自悦彤熟悉的狗嘴吐不出象牙：“二十岁的老姑娘，就算长得好、满腹诗书、见闻广博，也很难嫁出去了！”
自悦彤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个不劳你费心！”
“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也不好见死不救！”
骆寒渝脸上的笑容很是僵硬，他咽了一口口水：“你要嫁不出去的话，我倒是可以日行一善，娶了你！”
见死不救？日行一善？
自悦彤差点气爆，双眼冒火的瞪着骆寒渝，而后一愣……
这傻子看起来怎么那么紧张？
骆寒渝确实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心里发虚、口干舌燥、手心冒汗、两股颤颤……他这辈子从来就没这么紧张过，就连第一次上战场杀敌都没这么紧张！
一个傻一个楞，两人就这么就僵持住了。
“在说什么呢？”问话的是嫌他们杵着这儿挡路的张震洋。
“说她嫁不掉！”骆寒渝嘴巴比脑子快，不但冒出一句恨不得自扇嘴巴子的话，声音还贼大！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听得清清楚楚！
“噗嗤~”宋太后一愣之下，喷笑！
“噗嗤~”熙和帝一脸意外，喷笑！
“噗嗤~”
“噗嗤~”
太后皇帝都笑了，旁人也没憋着，有一个算一个，都笑了！
自悦彤恨不得掐死眼面前这傻子！
傻子傻眼了，连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她会成老姑娘……”
“不，不是！我是说我不会见死不救……”
“不对，也不是！我……我……”
某个人以身作则、完美的诠释了何为越想说清楚，越是说不清楚。
最后，他心慌慌的闭上嘴，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还算没蠢到家、还知道先闭嘴、冷静片刻，想好了再说之后，他又来了一句：
“杀了我算了！”
所有人笑倒！
自悦彤直接气崩！
最后，还是宋太后站出来解围：“妹妹，你知道这小子到底想说什么吗？”
被点名的护国公府二夫人叹气：“娘娘，这小子在家与臣妾说的是他对骄阳郡主一往情深、非卿不娶，想趁着今日的送别，让郡主知道他的心意，知道他愿意等，等郡主游历归来，等一辈子也甘之若饴。”
“哪知道这小子不会甜言蜜语也就罢了，还嘴笨成这个样子……真个是气死人了！”
说完，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
生了这么个对着她叭叭叭挺能说，面对心上人就满口胡言、什么不中听说什么的傻子，她也很无奈啊！
宋太后眼神微闪。
从认识之初起，骆寒渝对错错就很不一样，那种少年慕艾的心思，明眼人其实都能看出一二来。
之前从未有人道破，原因很多。
她原以为，侄儿这点小心思一辈子都没有点破的机会了。
哪知道……
她微微一笑：“哀家明白了，他这是想与错错来个约定！”
“只要错错一日未嫁，他便一日不娶。但若哪天，错错想嫁人却找不到顺眼的，可以优先考虑考虑他。”
“三年也好，五年也罢，他都可以等，不着急！”
“是这个意思吧？”
骆寒渝连连点头，那速度、那力、那样子……
骆二夫人忍不住扶额：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傻子！
宋太后也觉得牙疼，不等她再说，骆寒渝补上一句：“不是三年五年，是一辈子，可以等一辈子！”
这傻子！
宋太后心底无奈：“错错，你怎么说？”
自悦彤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娘娘，和这傻子？等他什么时候不傻了，再说吧！”
元宁长公主笑：“傻小子，听到了吗？等你不傻了，再谈其他的。太后，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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