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主动求去

事情说来其实也很简单。

        林雅茜听说林老夫人准备亲自教养林雅蕙，这让她心生嫉妒的同时起了取而代之的念头——她今年十二岁，如果能在林老夫人身边呆上几年，将来谈婚论嫁的时候会多几分底气不说，或许还能有份更丰厚的嫁妆。

        想要取而代之，首先要做的是让林雅蕙遭林老夫人厌弃……而这便是林雅芩的大丫鬟菱角半夜三更翻墙进院子，往牡丹花下埋东西的原因。

        她都想好了，先把东西埋下，再想法子让人发现，再然后，她只需要等着林雅蕙被厌弃，与其他几个庶出的妹妹争夺到林老夫人身边的机会就好。

        哪知道才开始第一步，就被小睡了一会、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的林雅蕙抓个现行。

        到这个时候，林雅茜还没意识到匣子里的并非她以为的趁着林雅蕙守灵、黄氏也整日匆忙，让菱角买通了粗使丫鬟从林雅蕙房里偷来的物件。

        当然，这也是因为巫蛊之术太过敏感，林老夫人并没让第三个人知道，就算派人审问，也只是含含糊糊的说“匣子里的东西”而已。

        要是知道到底是什么，就算挨板子，林雅茜恐怕也会咬死了否认。

        “听清楚了吧！知道没有误会了吧！”林老夫人冷冷看着吃惊的林敬羡：“明儿一早把她们送庄子上去，没我点头，不许任何人见她们，更不许接她们回来。”

        “老夫人~”清姨娘惊呼一声，然后祈求的看向林敬羡：“老爷，饶命啊~”

        清姨娘声音软软侬侬的，这一声，叫的那叫一个缠绵动听，但林敬羡张了张嘴，在林老夫人仿佛带着刀子的目光中又闭上，撇过头，一个字都没说。

        清姨娘固然满心失望，林雅茜更一脸的不敢相信——清姨娘得宠，爱屋及乌之下，林敬羡对她也十分疼爱，而这也是她敢算计林雅蕙的底气。哪知道，关键时候，林敬羡别说护着她们，就连多为她们说句话都不曾。

        林老夫人轻嗤一声，微微挑了挑下巴，按着母女俩的粗使婆子将两人拽起来，不等她们再做什么，林雅蕙便叫了一声：“等一下！”

        “错错？”林老夫人神情缓了缓，语气也和蔼很多：“现在可不是心软的时候啊！”

        “不，我只是有个疑问想问问而已！”林雅蕙笑笑：“可以吗，祖母？”

        林老夫人很想拒绝，她真不想再节外生枝，但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拒绝。

        “多谢祖母！”林雅蕙谢了一声，看向林雅茜：“三姐姐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思？又是听谁说祖母想将我接到身边亲自教养呢？”

        林雅茜一愣之下叫了起来：“是采菱，是那死丫头与我说的，还一个劲的为我抱不平，就连怎么陷害五妹妹也都是她给出的主意……祖母，若不是那死丫头的话，我根本就不会起这样的心思，更不会让人做那样的事情。”

        林雅蕙并不意外，她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素青提醒，而素青这么一说，她也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林老夫人彻底黑了脸：“审采菱，我倒想知道，她背后又是什么人！”

        和菱角一样，采菱也是林府的二等丫鬟，不一样的是她没有在哪个主子身边侍候，而是在针线房当差，做点小零碎的针线活，最近这段时间往林雅茜那儿跑得很勤。

        很快，采菱的供词出来了，她不但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还供认是六姑娘身边的浮萍给了她好处，让她在林雅茜耳边撺掇的。紧接着浮萍也被审了，但她矢口否认，一个劲的叫冤枉，就算挨了打，也没承认。

        但有的时候，真不需要她承认什么，知道这件事情牵扯到林雅芩就够了。

        “六妹妹……”看着被抓过来，显得很是狼狈的林雅芩，林雅蕙直接问道：“是我不小心得罪狠了六妹妹还是挡了你的路，以至于六妹妹要这般耗费心思的算计我！”

        “我不明白五姐姐在说什么！”林雅芩怎么都不可能承认，一脸无辜，仿佛自己是个清白人一般。

        但不是装无辜就能证明她是无辜的，尤其是她装得太过了些，林老夫人都已经动了家法，她又怎么可能半点动静都不曾察觉？

        不仅林雅蕙确定就是她，是她利用林雅茜来陷害自己，就连林老夫人也觉得她嫌疑很大，再联想伍俪娘身亡后、她莫名出现并咬死林雅蕙在房里的事，幕后操作者是她，她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也就暴露无遗了。

        对这个结果，林老夫人大大的松了口气——只是姐妹间的争宠倒也不怕，怕就怕是外人，要是那样的话，或许等到天明，林家有人行巫蛊之术的事情便会传遍，到那个时候，林家危矣！

        林雅芩承认不承认对林雅蕙来说都一样，她本就不指望林老夫人会真的为她做主。她苦笑一声，起身，跪在林老夫人面前：“孙女有一事相求！”

        “说说看！”林老夫人心头烦躁异常，第一次为没有阻止林敬羡胡来、导致伍俪娘被误杀而感到懊悔——要是伍俪娘还在，又怎么可能会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些烦心事。

        “我想给我娘守墓！”林雅蕙轻声道：“就在我娘墓边结庐而居，为她守孝三年。”

        林老夫人大为意外，她盯着林雅蕙：“错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孙女知道，也知道那定然会很苦！”林雅蕙冷静异常，她看着林老夫人：“我娘尸骨未寒，就有人忙不迭的想算计我。今晚是我运气好，但这样的好运能有几次？”

        “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也不明白我到底哪里碍着她们了！但我至少知道，我一个没了娘的，怎么都斗不过她们。”林雅蕙苦笑连连：“惹不起总躲得起，我腾地方、让她们便是！”

        “错错~”林敬羡这一刻颇为心疼，怜惜的看着女儿：“你娘没了，你还有我呢？你放心，爹爹绝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林敬羡这话除了他自己，谁都没有感动，林雅蕙连余光都没给他一个，定定的看着林老夫人，等她点头。

        林老夫人叹息一声：“错错，你爹说的没错，你娘没了，你还有我们呢！你到祖母身边来，祖母会疼你、护着你、手把手的教你……我就不相信，谁还敢算计你！”

        “祖母的话孙女相信，但身为人女，孙女想为我娘尽一份孝心！”林雅蕙一脸坚持：“除了我之外，祖母还有一串孙子孙女，但我娘却还有我一个，如果连我都不能为她做点什么的话，就没人能为她做什么了！”

        “你坚持这样？”林老夫人看着林雅蕙，眼中闪过不悦。

        她的不悦和她的偏爱对林雅蕙来说都不痛不痒，她坚决的点头：“孙女坚持！”

        “你……就算你坚持也不行！”林老夫人叹息：“结庐而居说来简单，但山上条件简陋，寒气大阴气重，若那样做，不出三天你定然病倒。错错，想想你娘，若她知道你这班糟践自己，该多心疼啊！”

        “我……”林雅蕙红了眼，沉默了一会，改口：“那找个清静的寺院，一边守孝一边为我娘诵经。”

        “你……好吧！”林雅蕙让了一步，林老夫人也松了口，又问：“去哪一座寺院你可有意向？”

        “孙女也是方才才有这么一个念头，才做了这样的决定，真不知道能去什么地方，还请祖母为孙女挑个合适的地方。”林雅蕙摇头：“不过，孙女有几点要求。”

        “哦？你说！”

        “寺院大小、离京城远近、香火旺盛与否都无所谓，只希望能够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子，让孙女能够清清静静的。”林雅蕙平静的复述着素青教她的话。

        林老夫人微微放心，颔首答应：“这个简单！”

        “既然是去寺院为母守孝，不适合带太多人，孙女会选三四个不怕吃苦的，余人则留在府中，就让她们守着孙女现在住的院子，等孙女孝满归来……这期间，还得劳烦祖母费心。”

        “这个你放心，我会亲自盯着！”

        “既是守孝，诚心最重要。三年内，没有万不得已的情况，孙女不会离开寺院半步，也希望不会有人去打扰……尤其是忽然想念孙女的姐姐妹妹。”林雅蕙说到这里，特意看了林雅芩一眼。

        林雅芩被她看得又是恼火又是心虚，碍于林老夫人和林敬羡父子，只能咬着牙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林老夫人则淡淡的点了点头。

        “最后，请祖母将我娘的几个陪嫁铺子连通铺子、管事等人的身契给我，我在寺院的用度由他们来送。”林雅蕙说着最重要的：“如果是祖母管家，孙女自然不用担心会有人故意为难，故意拖延甚至干脆断了我的用度，但问题是二嫂已经接手管家……”

        “错错~”林敬羡皱紧眉头，林永衢这个当丈夫的都没开口，他先护上了：“你这是不相信你嫂嫂，担心她会为难你？”

        “不，不是担心，是肯定她必然会为难我。”林雅蕙看着林敬羡：“就冲着我逼她当众发毒誓这件事情，她就不可能不记恨我。”

        林敬羡叹气：“错错，相信我，爹爹一定不会……”

        “爹~”林雅蕙打断林敬羡：“您还记得吗？您与我说的好好的，让我乖乖的，说等我娘休息好了，我就能见她。可是结果呢？我等来的是我娘过世的噩耗，我连我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爹，您说，您还让我怎么信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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