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从贾家出来，沈渔心里就一直像是梗了一块什么，难受得她不行。
回到家，沈奶奶正带着一群毛绒绒的小鸭子在路边地里挖蚯蚓吃。才下过雨，地里都是松软的，沈奶奶挖一锄头就要避开那些蜂拥上来的小鸭子，转到另一边下锄头。
只那些毛绒绒也精得很，这边抢不到，就跟着沈奶奶的锄头跑，专门往下锄头的地方钻。老太太咕噜咕噜着想把它们哄开，没有鸭理。
老太太就念叨：“怎么都跟着跑呢？挖到你们怎么办？”
也不知道她这一次养了多少只鸭子，一大群，围在她脚下，像是一片流动的浅黄的绒云。
沈渔站在边上看了好一会，老太太实在没地下锄了，正准备动脚转个地方，抬起头就看到了孙女。
“诶，囡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站在那呀？”
“刚回来，看奶奶哄会小鸭子。”沈渔走上前，接过老太太手里的锄头，“奶你这是养了多少只鸭子啊？怎么这么一大群？”
“五十。”
“干嘛养那么多？”
“家里人多。”老太太笑眯眯的，看孙女十分粗放地在旁边下锄头，一挖就是老深一个坑，出来好些大的小的蚯蚓。
这一块都是沈渔培植的盆装土，天长日久，日晒雨淋，装泥土的盆子破了，好些泥土都从盆子里漏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土都比较肥的缘故，特别容易滋生蚯蚓。
小鸭子扭着小屁股哒哒哒跑过去，吃得欢极了，沈渔动作比沈奶奶快，饶是如此，还是没赶上它们吃的速度，把这一条土都挖完了，它们还都意犹未尽。
“不惯你们了，回家吃谷糠去！”沈渔收锄，挽着沈奶奶准备回去，“奶，回去吧。”
“嗯，回去。你吃早餐了没？”
“还没呢。进哥到家了吗？”
“没有呀。这次去，还顺利？”
“嗯，挺顺的。”
祖孙两个说着，引着一群小鸭子回了屋。
沈渔去安置那群小家伙，沈奶奶就下厨房忙活，等沈渔关好小鸭子洗了手洗了脸，早餐也弄好了。
沈奶奶问：“进哥应该会回来吃早餐吧？”
“不一定。这会儿还没回来，估计是在厂里吃早餐了。”
工厂那边有宿舍，也有厨房，原来给沈家帮厨的两位，现在负责给厂里做饭。
沈渔擦干净手，帮着把早餐端上桌。老太太估计是等着她回来的，备了许多东西，饺子、包子、烧麦，一样都给她蒸了些。
配菜都有土豆丝、酸豆角，酿辣椒，还有一个西红柿蛋花汤。
沈奶奶坐在沈渔对面，给她不停地挟东西挟菜：“烧麦是糯米做的，吃多了
会胃胀，你就少吃两个，包子和饺子可以多吃点，我昨晚上才包的，宇哥就很喜欢吃，早上去店里的时候吃了好几个呢。”
沈渔差点没给撑死。
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准备的东西都吃完了，她抚着肚子在房间里转圈圈。
头顶有吊扇，老太太还拿着蒲扇追着她给她扇风，一边扇一边说：“等休息会，你还是去那个贾老板家看看吧。他出事了，你到厂里，林厂长有跟你说么？”
“嗯。”沈渔点头，“我回来一听说就去了，钱也还上了。”
“囡，你说，贾老板好好的在家里做生意，怎么就想着干那事去了？他在家，不也是能赚到钱吗？”老太太很是不能理解，“人怎么能有好好的正道不走，偏走歪道呢？”
沈渔说：“可能是想来钱轻松点吧。”心里实在梗得慌，把到他家时见到的事跟沈奶奶说了。
老太太听罢摇头：“那我估摸着，他真坐牢，他这个家得散。”叹口气。“老的可怜……他就没别的兄弟姐妹？”
“有。两个姐姐，好像老太太一向重男轻女，跟她和假货……贾老板这个弟弟关系也不怎么好。”
“唉，人这一生，好坏，都是自己作出来的。”老太太叹气连天，看着自己孙女，倒是庆幸，自己从来没有放弃过她。虽然是孙女，可还是逼着她读书，逼着她上进，如果真像以前养儿子一样样样由着她，指不定孙女也要废了。
幸好幸好。
沈奶奶庆幸一阵，又感慨一阵，教孙女：“贾老板坐牢，那是罪有应得。就他老子娘实在可怜，他到底帮了你，也算是帮了我们家，实在他家里有过不去的坎，你能伸手，就伸伸手帮一下。”
“不帮他，就帮他老子娘，别让人老了，走得太可怜。”
沈渔心下颤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书里的情节，关于老太太被洪水冲走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夜里发大水，等沈春梅想起的时候，她家房子被水淹，老太太失踪，连尸身都未见。”
漆黑的夜里，陡然侵袭过来的大水，也不知道老人经历了怎样的绝望和惊慌。
沈渔似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受了，沉默了会，她点头：“我知道了，奶，我会注意着的，能帮一定帮。
老太太就看着孙女，很欣慰地笑。
贾老板这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沈渔既从省城回来了，虽然学校补课的课程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但是翌日得知她回来特意跑过来看他们的陈越明、王青等还是带来了老陈的话：“回来了就赶紧去补课。”王青还幸灾乐祸的，“老陈说你能赚钱，跑省城一趟肯定是赚大钱回来了，让你少补课要多交钱，交的钱就算是咱们暑假补课班辩论赛的奖金。”
一个暑假的补课费是二百八，这点钱，沈渔现在已经没大放在心上了，闻言豪气说：“行啊，你们回去告诉大家，好好准备，好好辩，辩得好，奖金翻倍。”
“哇哦，有钱人！”王青真是羡慕死她了。
陈越明则关心另一个，假装不在意地问：“你们还真把田老师一个人放省城了呀？她在那边，能习惯哦，不会哭吗？”
王青闻言，怪叫着起哄，沈渔也看他一眼，笑道：“还行。她适应能力挺好的。”别的不说，把她在人才市场面试时的表现提了一嘴，王青听得赞叹连连，陈越明则咬了咬唇——
妈呀，田老师越来越优秀，他怎么办？
省城呢，那么大的地方，优秀的人肯定也多……
心里略慌。
沈渔看出了他的慌张，却不点破，只提点着：“所以你们别看田老师年纪不大，书读得也不多，但是她很有想法，也肯上进，一直在努力地，不停在让自己变得更好，你们要向她学习。”
王青个憨憨，完全没有被她所振奋，就当是在听个故事，听完就完了，倒是陈越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吁口气，转头说：“老大你明天一定要来上课啊，我回去读书去了。”
闪了。
王青懵：“MD，就这么跑了，也不等我？”
那就不等了，他在老大家多蹭点吃和喝。
第二天沈渔和周进老老实实去学校上课，好在补课期的上课时间没有正式上课那么长，早上八点开始，下午五点回。
也不用上晚自习。
沈渔就白天上课，晚上拿着自己买回来的工具和材料，开始研究制作蛋糕、面包，她家厨房本来修得挺宽敞的，结果她搬回个烤箱，又放了个半自动的搅拌器，再搬回几箱材料，几个搅拌桶，顿时有种，厨房脚都要放不下了的感觉。
可没人嫌弃，都兴致勃勃等她研究出蛋糕。
沈渔之前是没有做过蛋糕的，她妈倒爱做，沈渔网上看到想吃的，发给沈妈，沈妈就研究着做。
沈渔看是看会了，可上手做才发现，这玩意儿不简单。一开始，做出来的蛋糕不是硬了就是稀了，但是厨艺这个东西，只要肯舍得浪费材料，肯钻研，研究研究也就研究出来了。
做蛋糕也一样。
等到学校的课上完，沈渔不但能做各种小蛋糕、小面包，也做出了第一个水果生日蛋糕。
把厂里的员工名册拿出来一翻，咦，很巧啊，林厂长生日，那就一起，吃蛋糕吧！
准备准备，给了林厂长一个惊喜，弄得堂堂一个七尺大汉，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活到四十几，林大叔还是第一次吃生日蛋糕，第一次有人正儿八经给他过生日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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