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琅山诡事

苏辰替我控制住毒性后，感觉身体舒服了好多。手指也慢慢恢复知觉。活动起来灵活多了。

        苏辰整理好解毒的工具，吩咐旁边的几个家丁下去，关上门，坐回沙发上，翘着退，点起一支烟，习惯性的抽了一口，抬头看了看窗外，确定没人偷听。就跟我们说：

        在五十年前，曾有一批人从北方千里迢迢来到成都的北郊四十公里的琅山倒斗。结果一夜之间倒斗的人全军覆灭，惨死在琅山的山脚下。死状惨烈，不忍直视。

        他们死了以后，暴尸荒野，风吹日晒，头颅被尸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手脚被山中的财狼虎豹瓜分殆尽。骨头架子也被野狗拖走，只留下一个个血色的印记在原来的地方。非常悲惨。

        他们什么一心寻宝，结果却都没有得到，连墓室的精确位置都没找着。无功而返，还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几个星期以后，村子就发生了怪事。牲畜无缘无故的呕血死去，大公鸡前一阵子还活蹦乱跳，转眼之间就暴血而亡，看家狗才汪汪叫了几声，突然就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没过多久就彻底断气了。老人和小孩也得了一种全身长红斑的怪病，四处求医问药无效活活得拖死。

        于是村里一时间人心惶惶，各种传言沸沸扬扬。有人说是那些人死后阴魂不散，化成厉鬼来找他们报复。也有人说，是他们动了琅山的忌讳，被琅山神明惩罚。还有人说，是惊动了沉睡的魔咒。众说纷纭，各有各的理由和解释。

        各种各样的传言都在村子里流传开来，年轻人大都选择背井离乡，远走他方。走不动了的，自然也不愿意留下来，干脆就搬到远离琅山的地方去另立新家。就这样，村里的人越走越少，最后只剩下几个鳏寡孤独，无依无靠的，年迈的老人留下来。他们到了将死之年，也不在乎早死晚死。落叶归根，是他们的心愿。

        可谁都无法想到的是，过了二十多年后，没有搬离村子的那几个老寿星居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不仅如此，他们还把村里人们不要的房屋收拾打理干净，租给一些从外地过来游玩的旅客，赚取生活费用。这都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他们的劳动力似乎永远不会干涸，身强体健，耕种劳作，日子火红，过得比年轻人都要好。

        听到这个消息，离开村子的那些人吃惊又半信半疑。这都日薄西山的人了，还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呢，村里的年轻人走光了，按照常理来说，他们即便不老死也该饿死了，怎么二十多年过去，他们还活得好好的呢。离开村子的年轻人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商议第二天偷偷的回到原来的村子去看看究竟。外面流传的那些信息是不是真的。

        带头大哥是个三十多岁的庄稼汉，长的人高马大，在村里有响当当的地位和号召力。

        第二天早上，他们就离开村里，返回琅山去一看真假。

        他们兴高采烈的来到琅山村口，果然看到原来没有离开村里的几个老人在田间集体劳作，有说有笑，谈天说地，相互之间，乐此不彼。

        带头大哥人喊高二蛋。穿着一个红色比自己身体还要打一倍的背心。指着田里头干活的那几个老头子老妪说：“哎哟，我的个妈耶，怕是睁着眼睛活见鬼咯，支几个老头子二十多年了还牟死。真的见鬼咯。”他扯起拖到大腿上面去的衣服当做帕子擦着冷汗。

        跟在他身边的总共是五个人，听见高二蛋这么一说，都不相信地擦亮眼睛，踮起脚尖，仔细观察。

        一看，真的有七八个老翁老妪在田里头弯着腰除草。一旁的田龚上还有十几头肥壮的大黄牛在慢悠悠得啃食绿草。远处还有几只肥胖的大公鸡在土坎下捉虫子。

        看了很久，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决定走过去看看。这是高二蛋的提议。其他人对他俯首称臣，没发言权。

        “二蛋，我看还是别过去了。我怕他们是哪个变的。”小林子心细谨慎，还没走过去他嘴里就犯嘀咕。

        高二蛋打了他的脑袋一家伙，唾沫横飞道：“我讲你唱会有支个日脓，大白青天的那里来勒鬼。你不去，我们自己去。”高二蛋很不爽快的瞪了小林子一眼，叫其他人跟他去田头看看。

        “等到，等到，二蛋，我觉得不对头。”小林子跑上来拦住他们。

        “我讲你呀，日脓包，滚过开。”高二蛋高高的个子，一把将小林子推滚到一边的草林中，被刺扎的胳膊鲜血长流。眼泪花子涌现出来。其他人得意地取笑他，说他胆小怕事，独善其身。

        小林子悲哀地从草林中爬起来，气愤地坐在小路上，用长长的指甲拔掉胳膊上的细刺。疼得眼泪长流，龇牙咧嘴。

        高二蛋一行人来到田间，他粗大的手抓住一个廋小的年轻人，冷眉冷眼恐吓道：“你，过克看哈，他们是在搞那子。”一把就将年轻人推了上去。

        干活的老人听到身后有动静，都同时提头苍老的头，放下手里的锄头，用一双凹陷混浊的老眼看着他们，感到莫名其妙。

        高二蛋这人心眼多，鬼主意也多，赶忙对其他人使眼色，恭恭敬敬的给几个老人行了三个大礼，并向老人报上自己的姓名来。

        几个老人一听是自己的后代回来了，当场热泪盈眶，感动不已。丢开手里的锄头，邀请他们到自己家里，杀鸡宰鸭，美酒佳肴款待他们，还对他们说，村里根本没问题，以前那些人说的不过是荒谬之论。叫他们把其他人都叫回来住，要不然这么多良田荒芜了很可惜。

        高二蛋吃着油腻肥美的鸭腿，大快朵颐，顾不上说话，只连连点头。其他人也一样连连点头。他们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是万分震撼，这几个老寿星竟然生活得如此富裕。真是天大的奇闻趣事。

        吃过了晚饭天色已晚，老人们纷纷发言，要他们在村里过夜，明早再回家去。高二蛋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跟着他来的几个人也很乐意留下来。

        小林子没有跟来，而是躲在了村口的一间破房子里，注视着高二蛋等人的动向。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村里一旦发生什么事情，第一个能够走出去的就是他。所以他并不担忧。

        到了晚上，村里一片宁静，什么都没有发生，躲在破房子里的小林子暗骂自己错过了一次白吃白喝的机会不说，以后回到村里以高二蛋跟其他人的性子，一定会让他颜面扫地，声誉无存。越想越气，他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但是，诡异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当他拿出手里来给高二蛋打电话的时候，一滴鲜红色的血从房梁上滴落下来，打在他手机的屏幕上。

        “啊，”小林子本能反应，吓得忙把手机丢在地上。左顾右盼，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抖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破房子房顶上洗洗涮涮的声音越来越响，阴风阵阵，吹得破房子里的破家具东倒西歪，跌跌撞撞。腐朽的碗柜子里恍落下几个土碗，摔破在地上。

        待一切都停止的时候，小林子熄灭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鼓足勇气，很害怕的把手机捡起来，用一只手挡在自己的眼前，通过手指头之间的缝隙，看到手里屏幕上有一滴水缓缓的从接听筒处滑到屏幕的中央。

        “哦，自己吓了自己一跳。原来是一滴水。”他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把水滴擦干净，借助屏幕发出的微光，看到自己的身后有个废弃的铁桶。容积很大，装下他完全不是问题。为了安全起见，他钻了进去。

        铁通的长度比他身体长一些，他嫌蹲在脖子酸痛，不好看外面，就伸长身子，趴在铁筒里。再把铁桶边一块糟透了的木板围住二分之一的铁桶口，他才彻底放心下来给高二蛋打电话。

        拨通高二蛋的电话，他狠狠的骂了小林子一顿：“我讲你个日脓包，半夜三更你打电话吵醒老子的美梦，嗯。”高二蛋很恼怒地把电话挂断。

        “牛什么？哼。”小林子把手机揣进裤荷包里，小声地骂了一句。刚刚说完，破房子的外面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随着时间的推移，离小林子越来越近。

        “咦，怪了，大半夜的还有那个人回来啊？”他皱起眉头，趴在铁桶中不敢发出半点响声来。

        “小林子，小林子……”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忽高忽低，忽近忽远，传入了小林子的耳朵。

        “怪了怪了，不可能是高二蛋嘛？”他心里纳闷了。刚才打电话给高二蛋他还说不要打扰他的美梦，现在咋会跑到这荒郊野外来。明显有怪。

        小林子想到了这点，立刻紧张起来，身体轻轻的贴近铁桶着地面，两只手放在下巴颏下，眼睛无法移开破房子的门口。

        “小林子，小林子，你快出来，村里有鬼，快点出来我带你走。”高二蛋的声音很焦急，脚步声很密集，徘徊在房子的四面八方。

        “难道高二蛋真的遇到鬼了。”小林子觉得外面的声音可能真是高二蛋，平时他们关系不错，高二蛋不可能害他才对。

        “高……”已经喊到喉咙的声音卡住，他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大气都不敢出。胸腔里的那颗心跳的很快，随时可能崩炸出来，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就到了下巴颏，瞪大的眼珠子紧紧盯住那双血淋淋的赤脚，手臂的经脉迅速膨胀起来。

        根本不是高二蛋，而是一个身穿一身白衣，打着赤脚，披头散发，手里提着一颗头颅的厉鬼。一张嘴巴呈紫黑色，牙齿白生生的，舌头又长又恐怖，舔着下巴流过的血液。

        “小林子，小林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他在破房子里四处张望，说话的声音跟高二蛋一模一样，这个时候，连面孔衣着都变得一般无二。

        喊了半天，没人答应，他有一闪而过，提个那颗血泥模糊的头颅去外面喊。忽东忽西，忽左忽右，一会儿离得很远，一会儿又近在眼前，无比怪异。

        小林子高度紧张，身上各个部位都在冒冷汗，裤子和衣服湿透了，头发也被浸湿了。心跳的声音似乎可以清清楚楚的听见。大腿上的感冒根根倒立，小腿肚子阵阵抽筋。

        “小林子，你快出来我带你走，村里有鬼。快出来，你在哪里，在哪里。”厉鬼才远去的声音又在破房中出现，高二蛋的身影自黑暗中显化出来，提着一颗头颅，坐到一张摇摇晃晃的破椅子上，伸出五寸左右的插进那颗人头的脑袋里，用力一拧，拿出一团白色的脑浆子来，塞进嘴角，吧唧吧唧咀嚼起来，吃完了有扯下一只耳朵扔进嘴里，几口吃了个精光。他有喊了小林子几声，没人回答，又撕下那颗人头的脸皮，往嘴里塞，流水一般的血液从他的嘴角不断地滴落到地上来，染红了椅子的木腿和湿润的泥土。

        小林子忍不住打了一个恶心，胃里翻滚得厉害，眼前的这幅场景真是残忍又令人作呕，忍到此刻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小林子，小林子。”厉鬼扔掉五官具毁的人头，大声呼喊小林子的名字，在破房子里飘来荡去，疯狂地寻找，不惜一切的把破烂的碗柜翻倒，发霉烂臭的衣服揭开，甚至用尖锐的爪子刨土壤。

        地上被厉鬼刨出一个大坑，他纵身一跃，就跳了进去，继续往下刨，上面的泥土逐渐堆高，挡住了小林子的视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着急把嘴巴闭上，让气流从鼻孔里发出来。冷汗把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浸没了，心跳加速，血液飞快流动，整个人快要炸裂。神经快要奔溃。

        “小林子，我看到你啦，快出来吧。出来吧。”厉鬼的声音从地下冒出来，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阴阳怪气，阴深深的。听得小林子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他保持原来的动作，身体接触到铁桶，手紧紧捂住嘴巴，由两个鼻孔出气呼气，头发丛中的汗水辣的眼睛疼痛难忍，袜子和鞋底也湿透了。

        “小林子。小林子。”厉鬼出了破房子，在外面东寻西找，掘地三尺。差点要把这个破房子掀翻了。

        过了很久，厉鬼的声音消失了，怪风也不再吹了，四下里寂静了，树叶不响，大树不摇。破房子里剩下心跳声和呼吸声的时候，小林子长出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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