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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二天中午。

        高瞻带着高应怜去学校附近的小饭馆吃午饭。

        高应怜问起了高瞻虎口的纹身。

        她一脸惊艳:“哥哥,这太好看了!”

        六芒星纵然不少见,但高瞻手上巧妙缠绕着藤与花的六芒星设计独特,再加上施针者技法似乎了得,深入刻画出了一种雅致、神秘感。

        “哥哥,我也想纹一个。”高应怜说。

        高瞻夹腌萝卜丁的手一顿,“胡闹。”

        高应怜没想到突然被训斥,一脸迷茫。

        所幸二人的位置在饭馆角落,没有给他人八卦的机会。

        高瞻心里恼自己,面上补救道:“我这是遮盖伤疤,不为了其他的。”

        “阿怜,哥哥不反对你纹身。只是这得等你成年后再说,而且哥哥希望你能认真考虑好,一旦纹上,后悔之后再洗皮肤也恢复不了原样了。”

        最重要的是,这纹身对高瞻而言简直如同噩梦一般的桎梏,他不希望妹妹也戴上。

        高应怜认真听教,“我知道了。”

        高瞻放下筷子,摸了摸她的头,“哥哥向你道歉,不该大声吼你。”

        “没事的,我明白哥哥只是关心我而已,是我想一出是一出。”高应怜将高瞻的手挪开,转移话题:“哎呀,哥哥,你不能摸我的头,我昨晚没洗头,现在油得很。”

        “我没觉得油。”

        “快用湿纸巾擦擦手。”

        高瞻照做了。

        他又何曾不知晓妹妹的心思:她只是想跟哥哥一样罢了。

        无限怜惜涌上心头。

        高瞻轻声同高应怜商量:“我之前不是同你说过我加入书画协会了吗?等到阿怜成年,我请我们社长以及其他成员帮忙设计刺青,任阿怜挑选。”

        高应怜却摇头,“太麻烦别人了。”

        她更不想要哥哥欠他人人情。

        “不麻烦,为了阿怜什么事都不麻烦。”

        高应怜抿嘴笑了起来,“哥哥给我设计就好了,我想纹哥哥设计的。”

        高瞻有些为难,因为他画工并不大好,但他还是答应下来。距离高应怜成年生日还有一年多,在这一年多里他要勤学苦练了。

        “行,如果到时阿怜不喜欢,不用怕哥哥生气或者难过,要说出来,毕竟哥哥对自己不是很有自信。”

        高应怜杏眼弯弯,眸光清亮,仿佛茉莉花上的晶莹圆润的小水珠,“哥哥,男生不可以说自己不行。”

        “嗯?”

        高瞻皱眉,“谁跟你说这话的?”

        高应怜脸色微僵,“看,看小说看的。”

        “那,少看一些?”高瞻没有过多要求妹妹,只是那些小说偶尔夹杂了几句莫名其妙的带颜色的话语,他怕带坏了她。

        “嗯,最近学业繁重,我都没久碰小说了。”

        “适当看一下放松是可以的。”高瞻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之前那个班长还跟你在同一个班吗?”

        高瞻对自己的母校还是了解的,每年升班级都会按照成绩重新分班。

        高应怜不知道高瞻怎么突然说到这个,老实回答:“还在一个班。毕竟我们成绩年纪排名都是在前五十名内,就算有变动也不会很大,更何况,是在这样比较紧要的关头。”

        高瞻给高应怜重添了碗玉米排骨汤递过去,说:“以后有学习上的问题多问问我或者老师。我在学校门口等你的时候,看见你班长的妈妈来接他,他妈妈旁击侧敲他有没有交女朋友,让他专注学习。”

        “这样啊。”高应怜惊讶道,随即回忆起自己没有过份让人误会的举动,庆幸的拍了拍自己胸脯,“那我得跟他保持距离了,不然让他妈妈看到误解了就麻烦了。”

        高瞻暗自满意了,“咱们只求问心无愧。”

        高应怜重重点头,“保持好距离,然后问心无愧。”

        吃完午饭,高瞻把高应怜送回学校,分别前,高瞻说:“我等会去买菜,下午哥哥来接你去王婶那里吃饭。”

        高应怜不想见到王戌时,但她很珍惜跟哥哥相处的时间,只是硬着头皮答应。

        或许晚上王戌时没空回来吃饭呢?

        谁知,高瞻接下来的举措成功把这个可能性降至为零。

        高瞻在市场买完菜,还专门绕道去到了王戌时开的新麻将馆。

        推门而进,像是调到收音机一个受到外界干扰了的频道,说话声笑声咒骂声喷涌进身体中,嘈杂鼓噪,室内足以腾云驾雾,浓重的烟味混合着脚臭味、汗味,形成了一股尤其冲鼻的气味,熏得高瞻不由屏住了呼吸。

        “你谁啊?”

        一个前额漂染红发的男子走过来询问高瞻,大概是瞧出高瞻不是过来打麻将的。

        “我是高瞻,我来找戌时哥。”

        “哦,那你是戌时哥的谁?”

        “我是戌时哥的邻居,他在这吧?如果他现在有空,麻烦你去跟他说一声阿瞻来找他。”

        高瞻逻辑清晰,态度不卑不亢,被烟雾呛得咳嗽了几下却不见窘迫,虽然年轻,却看起来像个“大人物”。

        红毛男子思索了下,将领他到后院,“你在这等会,我去叫戌时哥下来。”

        “有劳了。”

        男生心里稀奇:他当精神小伙这么久了——他当然知道外界是怎么称呼他这种人的,除了同类,其他人的目光总带着些鄙夷嫌弃,现在竟还有人能跟他这么客气礼貌。

        王戌时很快从楼上下来,他光着上半身,一手拿白毛巾擦汗,一手拎着俩玻璃瓶汽水。

        看似刚刚在锻炼身体。

        高瞻笑问:“打扰到戌时哥你了吗?”

        “没,”王戌时看到高瞻手里的菜篮子,问:“去我家吃饭?”

        “是,我上午跟王婶说了,刚刚王婶说打你电话打不通,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

        王戌时所以用指头一顶,开了盖子,然后将冒着气泡的汽水递给高瞻,“我电话哪里是打不通,是我妈懒得捣鼓智能机,老人机她嫌屏幕小,智能机教了她几次了她又都兴致恹恹的,她那么聪明又不是学不会,就是犯懒。”

        高瞻喝了一口汽水,在大夏天里解了解热,“就像我们小时候不想写作业。”

        “你小时候不想写作业?”王戌时佯装惊奇。

        “没有人喜欢写作业吧?”

        只不过那是必须要做的,所以高瞻没什么反抗心理,不需要父母耳提面命,拿着藤条在旁候着。

        王戌时拍了拍高瞻肩膀,“还是你懂事。”

        高瞻笑了笑,就不回夸王戌时也懂事了,毕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不瞧见王戌时都开了几个麻将馆了吗?

        高瞻回看了一眼那乌烟瘴气大厅,“戌时哥,这样没问题吗?”

        那种氛围跟赌场的差不了多少了。

        王戌时说:“没问题。”

        “不过那味确实呛人,明天我就让人去买了排风机过来,这帮人好几个都在这待几天了。”王戌时停顿了下,叫人:“阿旭——”

        “诶,咋了戌时哥。”红毛跑了下来。

        “让那几个谁,对,老刘,肥婆还有杀猪佬那几个都马上滚蛋,搁我这里安家了,身上都快长蘑菇了,别猝死在馆里。”

        “行。”

        红毛匆匆忙忙去办事。

        高瞻心下微安。

        “哪纹的?”王戌时早就瞧见高瞻手上的刺青了,这会才找到机会问。

        高瞻简略回答:“就在我们这儿。”

        “还挺好看的,”王戌时说:“没想到你也喜欢这些。”

        高瞻勉强一笑。

        王戌时看出了细微的端倪,“怎么回事?”

        “没什么,”高瞻低头看着刺青,淡道:“就是后悔了。”

        王戌时挑了挑眉,笑道:“你这后悔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昨天他才跟高瞻分开,那会还没有纹身,所以可以轻易推断他是昨日下午到晚上的时间纹的,距离现在都还没到一天。

        高瞻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极其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从楼上传来。

        王戌时神色微变,主动跟高瞻解释道:“最近有个朋友在我这养伤。”

        “不用去医院吗?”高瞻问。

        听起来就很痛苦的样子。

        王戌时说:“捡了药吃了,他那人就是怕疼,一点小伤小痛就嚎个不停。”

        高瞻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王戌时也注意到了,说:“你先接电话。我大概一个钟后回家,你跟我妈把菜洗了等着我回来炒就行,我先上去看看了,不一定能下来送你。”

        “好。”

        高瞻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来电,他刚接了,严旬安怒骂声一下子挤进他耳中:“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高瞻立即挂掉电话,熟练的将号码拉黑,拎着菜篮子走出来。

        高瞻不怕严旬安亲自来找他算账,从上午开始,他就陆陆续续接到了她用各种新号码打来的电话,若不是为了防止其余人找不到他,他也不会接听,但他耐心足,重复着挂掉电话,又拉黑号码。从她的“只言片语”中,他隐约得知她连夜赶回了g市了,短时间内走不开。

        至于什么原因,高瞻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夏日白云连卷,绿树成荫,路边的玫红色叶子花浓厚繁复,与被烈阳烤得冒烟的柏油路一同形成了一副色彩分明的油画。

        高瞻走在路上,一天的行程安排已经完成了一大半,所以他难得有好心情,惬意的欣赏着周遭环境。

        趴在奶茶店门口休憩的小猫,懒懒的抬头看了下他,就又睡了过去。

        高瞻笑了笑,继续步行,偶余光从被高应怜与王戌时都夸奖好看的纹身滑过。

        昨日夜里那些庞大冗杂的愤怒、憎恶与绝望恍如隔世。

        高瞻依然很不喜这个纹身,以后更不会喜欢,现在却有一种终于了结一件拖了很久的事情,且没什么好失去了的莫名轻松。

        与此同时。

        同高瞻说去看看朋友的王戌时点燃了一支烟,居高临下睨着趴在地上求饶的人。

        “再宽限一个月……不,不,只要十天,只要十天我就能凑够钱了。”

        这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若不是王戌时认为其手脚还得留着干活挣钱还债,他就早把他半身瘫痪了。

        王戌时脸上尽是厌嫌,“怎么?还回去偷你老婆的辛苦费?”

        “废物,没钱就别赌。”

        这种丧心病狂的赌鬼,王戌时见得多了。

        他深谙赌徒心理,所以麻将馆一人最多只借出三千,那些人都知晓他的脾气与手段,还钱也利落,甚少有什么纠纷。

        谁知这人陆陆续续借了麻将馆里的常客二十几人,而这二十几人见他还不了钱,自己有身负麻将馆的债,债权转让,最后算下来这人一人就欠了麻将馆十万多。

        王戌时不是没办法追责那么多人,但目前懒得一个个算账,再者这人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手下可打听到了,这人两年前就把自己刚满十八岁的女人卖给了四十几岁的鳏夫来还债。

        王戌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很是看重亲情,可以说他最痛恨的就是这类丧尽天良、祸害一家的人。

        “把他带去工地,没还完钱别让他跑了。”

        红毛不大赞成,“戌时哥,那还得派人看着他,他这副样子能干什么?”

        赌鬼都有一个特性:懒。

        没人拿着棍子盯着,他绝不肯干活。

        王戌时淡淡的瞟了红毛一眼,“他家掏得出一个子?还是你让他把他女儿卖给你抵债?”

        红毛还没说什么,这人眼里闪过精光,抢答道:“可以可以,可以卖。”

        没等王戌时出手,红毛就一脚把这人踹翻,狠狠啐了一口,“你他妈还算是个人吗?”

        这人剩下的一个女儿可只有十岁。

        王戌时懒得再看,把烟掐了,一边迈步走开,一边嘱咐道:“赶紧拉走。”

        “哥你去哪啊?”

        “回家。”

        “那我等会——”

        “滚。”

        红毛摸了摸鼻子,得,戌时哥那在重点高中的妹妹又到家里吃饭了。

        他这副模样流里流气的,王婶倒不嫌弃,只是王戌时怕高应怜害怕,只要高应怜在,王戌时绝不让他那些朋友过来家里。

        “明天给你妈买的药回来了,你记得去拿。”

        红毛一喜,“好,谢谢戌时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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